如果顾岚衣事先和她们商量,十有八九就得到近乎一半的朝臣反对。
可她如今直接以宣读圣旨的形式昭告,圣旨即下,任她们说破了嘴皮也改不了了。
反而会在这个年轻的帝王新登基的时候犯了忌讳。
众多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最终众人还是跪下,高呼万岁。
随后顾岚衣又封赏了安项远和黄昊。
安项远擢升为二品镇北将军,掌漠北统兵之权。
黄昊留在京城,擢升为二品巡抚,兼内阁次辅之责。
这是她事先同两人商量好的,鞑犴只想留在朔方城,安项远定是要回去漠北的。
但顾岚衣没有给她调兵权,只有统兵之权。
调兵权要留在中央,这是顾岚衣自己亲身实践过的,哪怕她相信安项远的忠心,但她不能保证之后每一任镇北将军都能这样忠心。
所以调兵权只能在皇帝手里。
黄昊为人机敏,稳重内敛却又不失正直,让她任巡抚之职再合适不过。
接下来顾岚衣又大大小小调整了一些官员,有升有贬。
直到景寿取出最后一卷圣旨,并未先宣读,而是高声喊道:“宣,平昌帝之子,温氏子昱入殿。”
平昌帝是温文给自己母皇温晁的谥号,说来可笑,这位素来偏心女儿的皇帝,怕是不会想到自己女儿竟给了她一个平的谥号。
不过这些通通与她无关,顾岚衣直愣愣地看向步履平稳,姿态静雅走来殿前的温子昱。
今日上朝起的早,她尚未来得及见过他盛装打扮的模样。
温子昱身着一袭正红色绣着金丝展翅凤凰的吉服,头顶扎着繁琐的发髻和步摇。
精致的脸庞不像初见般那样未施粉黛,而是粉妆细眉,温文尔雅。
顾岚衣听到自己愈发响亮的心跳声,她有些痴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父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夫郎温氏、乃前朝平昌帝之子也,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
命以册宝、立尔为君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温子昱右手在前,两手贴合,向前弯腰行礼。
“臣侍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岚衣没有开口说平身,而是亲自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扶住他的手。
“君后,同朕一起吧。”
温子昱矮她半头,再加上身上衣服繁重,为了不让头顶的步摇晃动,只能走得极慢。
顾岚衣也不急,就陪着他慢慢走。
甚至还低声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儿,等下了朝就可以脱了。”
下面的朝臣都在看着,温子昱不敢转头看她,同样低声委屈道:“我在外面站的脖子都酸了。”
顾岚衣心疼,对周子栋的怒气更大了。
都怨她多嘴耽误,害得小昱在殿外等了这么久。
这满头的步摇属实沉重,顾岚衣甚至想伸手帮他扶着。
可还是碍于礼法住了手。
“这步摇之后都扔了,小昱怎么舒服怎么来。”
礼部官员事前再三叮嘱,步摇乃是端正姿态之用,务必要温子昱行走间稳重端庄,不可轻佻。
但是顾岚衣才不管这些,规矩还不是她说了算,等下了朝就废了这糟粕。
顾岚衣拉着温子昱一同站在最顶端,转身接受众臣的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君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
“嘶——你轻点。”
“嗯,不行了,放过我,我不要了。”
温子昱趴在床上,一脸痛苦地抓着枕头,想要躲掉身上人罪恶的手。
顾岚衣不赞同道:“太医说必须要按摩,不然你明天起床肯定会落枕的。”
温子昱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到底会不会按,好疼啊。”
顾岚衣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叫太医指点过了,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她又翻了一下旁边太医给的医术绘本,“你等等,我看看这里对不对。”
温子昱生无可恋地如同一条死去的鱼。
景寿低着头站在殿门口,心里对这位君后的受宠程度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