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在大地上洒下一层薄薄的清辉,微风吹过带来了树叶的婆娑低语,暗沉的湖面泛起粼粼的波光,为湖水添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在小湖的中央,静静伫立着一座亭子,石质的圆柱从水中拔然而起,青色的瓦片给白色的亭子增添了一份生气。
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人影不紧不慢地自长廊缓缓向着湖心亭走去。
在亭前停住脚步,薄纱般的月光无法将亭子完全照亮,明羽能清晰地看到一个粉发少女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娇小的脑袋深深地埋在臂弯中,仿佛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只能独自待在阴影中舔舐伤口。
“绯玉丸~”
明羽轻呼道,声音中满是温柔。
听到明羽的呼唤,少女的身体不由轻轻一颤,但却将脑袋埋得更深了,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
见女孩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明羽心中一痛,再度迈开步子向着少女走去。
在少女的身旁坐下,明羽先是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盒子中的食物。
随着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少女的耳朵动了动,又立刻安静了下来,但身体的颤动却没有停止,仿佛在挣扎着什么一般。
忽然,少女猛地抬起头来,一串金灿灿的块状物体引入眼帘,旁边则是明羽那微笑的脸庞。
“吃吧,还热乎的呢~”
看着少女纯净的蓝色眸子,明羽笑着说道。
瞪了眼明羽手中的油豆腐,少女的身体却猛然向他扑去,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明羽的身体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
明羽还来得及感受脑袋传来的疼痛,脖颈处便率先传来一道尖锐的刺痛。
哪怕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明羽也知道绯玉丸咬的是哪了。而从痛楚的尖锐程度来看,这丫头还特意将虎牙变化得更加尖利了。
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从脖颈处传来,明羽却只能苦笑着承受这一切,用空着的右手抚慰着少女的背部。
或许是绯玉丸咬得累了,明羽能感受到痛楚缓缓减弱,某种液体也从伤口处流出,温热的感触令他知道了少女方才是何等的恼恨。
女孩将一颗脑袋深深埋在明羽胸口,越来越大的哭声伴随着少女不断抽搐的身体响了起来。
长叹了口气,明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断抚摸着女孩的樱色长发,希冀这样能够抚慰少女敏感而脆弱的心灵。
良久,少女的哭声渐渐微弱,连声音都沙哑了许多,才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明羽的双眼,哽咽着说道:“不要……走,不要……把我……送…走……”
看着绯玉丸梨花带雨的小脸,原本澄澈的双眼已经红肿,脸颊的泪迹也还未干涸,明羽的心头也是不禁一颤,但他终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再度将女孩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
感受着少女犹在颤抖的柔软娇躯,明羽心中不由一阵长叹。
在将女孩带出那虚幻的桃花源时,他曾许下了守护的誓言,承诺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但他却忽视了,那伤她最深的恰恰是自己那潜意识中的漠视。
在他心中,始终将她视为一个脆弱而需要保护的对象,从不认为她拥有和自己同行的资格。
所以明羽一旦确认自己的道路会充满危险时,第一时间便是拉开和她的距离,不愿和她有过多的牵扯,甚至连地藏御魂都交给芽衣保管,想要彻底斩断两人的牵绊。
可是,他自顾自地做出这一切时,却从来不曾问过绯玉丸本身的意见,便强硬地安排了她的一切。
他从未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前侵蚀律者,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青春期的小女孩而已。
哪怕绯玉丸曾化身侵蚀律者断送了人类文明,双手沾染了无数血腥,又度过了五万年的漫长岁月。但在实质上,她不过是一个在花季年华遭遇了人类最残酷的暴行,又在担惊受怕中被关了五万年小黑屋的普通少女罢了。
尽管作为律者的五万年时光占据了她人生中极大的长度,但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可梦醒之后,挚爱的亲人作古多时,熟悉的世界也一去不回,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少女独自面对这个无比陌生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少女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是何等的害怕,是何等的心慌,又是何等的恐惧。
但在她心中,却始终存在着一小块光明之地,那是某个少年对她许下的守护的誓言。
在那个只有噩梦存在的地方,是那一个少年,如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一般将她从轮回不止的地狱拉回了人间,给予了她一个崭新的人生。
但就在少女心中暗暗发誓,要好好报答少年时,却忽然被他如厌烦的小猫一般随意地送给了他人,被彻彻底底地舍弃了。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把用她的律者核心铸就的神之键被另外一个人握在手中!
哪怕对象是自己所熟知的人,哪怕芽衣对她要比明羽温柔得多,可在少女的心中,却早已容不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