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演习中的子弹都是空包弹,但枪口会有激光的信号发射器。相应的,参演军人的衣物上会装上信号接收装置,一旦接收到激光信号就会开始冒烟,表示已经中弹。
贺久安虽然挡在了陆星辰的身前,但陆星辰的作战服还是同他一样冒出了红烟。应该是计算后判定子弹穿透贺久安的身体,射到了陆星辰,所以双双出局。
这实在不能算一场成功的英雄救美,但贺久安并不担心演出效果。
再抬头时,眼中是一片雾蒙蒙的泪光。
陆星辰低头望着那抹泪光,嘴角抿了再抿,还是没有回答贺久安的问题,只是环抱住他,让他可以倚靠在自己胸口。
丛林伪装服全是模仿草地的细条布料,将中枪的位置遮挡地严严实实。
陆星辰的双手小心又急切地在贺久安后背上冒烟的地方摸索,试图寻找出伤口的位置。
那明明是一双在烈日下卧姿举负重的步枪都可以坚持两小时不动摇的手,却在这个时候根本控制不了颤抖的幅度。
陆星辰深深呼吸了两口,逼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他将手分别前后放于贺久安的胸骨和胸椎处,轻力挤压了一下,想先判断一下是不是肋骨骨折。
再开口时,声音喑哑:“有没有哪里痛?”
“不知道……”贺久安趴在陆星辰的怀里小声呜咽,声音里的委屈呼之欲出,“哪儿都疼……”
心里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局稳了。
陆星辰立刻用无线电朝上级请示救治,断线后低头柔声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医疗兵马上就到了。”
所有触发衣服上信号接收装置的士兵都会被判定失去参演资格,要自觉前往后方医院“阵亡”,也就是离开军事演习场地的表面说法。
但如果真的受伤了,还是要听从指挥在原地等待医疗队赶赴救治的。
贺久安仿佛置若罔闻,再次顶着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眼问道:“那你还生气吗?”
哪里会有第二个答案。
陆星辰摸了摸日思夜想之人的脑袋,贺久安为了上镜所以不久前刚过的头发,现在在他掌心留下特有的柔软又微微扎人的手感。
陆星辰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他们刚进新兵营的时候,一起剃了头发然后玩耍打闹的样子,心里不禁柔软了许多。
他将贺久安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让贺久安乖乖倚靠在自己身上缓解疼痛:“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你为什么前面还对我那么凶?”
陆星辰刚想反驳,话出口前顿了顿,好像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样子说完全没生气不太有说服力,便想堵住话题:“别说话了,小心扯到伤口。”
还是关心他的,那这就够了。贺久安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胡诌道:“就是太疼了,所以才想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啊……”
陆星辰迟疑了一会,还是把贺久安的身体放在了第一要位:“那你说吧。”
“你不是气我不告而别嘛,但其实我后来是有回去找过你的,只是你那个时候已经被调到侦察营了。”贺久安真假掺半地说道。
陆星辰听闻辩解,心里的烦闷舒缓了一些,但转念又想起来被调走的缘由,以及那个缘由和贺久安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心情又沉了下来:“你不是最聪明了,找不到人不可以查一下号码吗?留个言或者发条短信就这么难吗?既然你可以去别的营,连军事演习都可以来,那为什么不能申请来侦察营?”
这些都是贺久安不在的日子里反复在陆星辰心头徘徊的问题,郁结一朝被扯开了小口,便像充满气却被戳了一个小洞的气球,无法受控地宣泄而出。
但这算什么?怨妇吗?他还受着伤,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对不起。”陆星辰看贺久安没有回应,知道是自己失态了,小声道歉。
“不对啊。”贺久安从陆星辰怀里挣扎爬起身,他先前被陆星辰如同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问懵了,细细思索之下找到了一处关键,“就算我没给你打电话也是因为我给你留过我的手机号,写在纸条上,放在你的被子里的。你没看到吗?”
“没有,我都找过了,还问过班长。他说你要回家了,所以走的时候挺开心的,没留什么话。”
班长?说的是于恒?他是这样说的?
贺久安嘴角抽动了两下,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了。好家伙,这货果然阴险。
明明他跟贺久远打电话的时候于恒全程在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去哪了?那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怕不是也是被他一并销毁了。
陆星辰这时候再迟钝也发现贺久安作为一个刚受伤的人来说,好像太过活泼了,于是问道:“你没受伤?”
贺久安尴尬地笑了一下,准备把话题引回去:“我跟你说,都是于恒在中间挑拨离间。你看,我给你留了纸条,他也知道我去的是炮兵营,却还是故意跟你这么说。由此可见此子贼心可诛。”
“班长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