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久安听到声音的第一个想法是:原来真的是沈诃异啊。
第二个想法是:沈诃异居然会这样说话?这算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他并没有回话,毕竟他可不认为无关人士撤离后被安排在指挥部是最优方案。像这种重要的地方,周围却连一个看守的士兵都没有,一看就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贺久安知道这个陷阱肯定不是针对他的,但理智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他快跑。
好家伙,这可是沈诃异用自己当诱饵做的陷阱诶!这能是什么好地方啊?当然是速速远离保平安。
但贺久安还是没能走成,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多出来的那枚狙击枪红外线的红点,再次陷入了沉默。
红外线在狙击瞄准方面没有直接的辅助作用,相反还会暴露狙击手的位置,而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告诉被瞄准的人:你已经被锁定了。
贺久安乖乖举起双手,以示自己身上没有武器。
小红点闪烁了两下,关上了,贺久安小心翼翼地朝帐篷的方向倒退。
开玩笑,他穿的是坦克手的防震衣,又不是防弹衣,哪怕军事演习枪支用的是空包弹,被打到也可疼了。
退着退着碰到了帐篷的帘子,贺久安转身,刚迈进帐篷就撞到了一堵结实无比的“墙”。
贺久安捂着发酸的鼻子踉跄了两步,眼泪立刻涌了上来。
这场景还真是一点也不陌生,他第一次见沈诃异的时候也是这样撞到他怀里,而他再次发出相同的感慨:这个人的胸肌是铁做的吗?
沈诃异将他泪眼朦胧的样子收入眼底,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变化。
“团长好!”贺久安抬起胳膊一抹眼泪,正色凛然地说道。
沈诃异淡淡扫了他一眼:“怎么不跑了?”
贺久安深知有些问题不好回答就不要去回答,于是切换话题狗腿兮兮地问道:“团长这是要去哪呀?”
“上级指令,带你确认要使用的宣传画面。”沈诃异也没理会他这点小心思,径直朝隔壁的帐篷走去。
上级?贺久安思索了一下,这次演习的规模是师级的,估计是贺久远这次担任了少将师长。
那把他安排在这也是贺久远的主意咯?想到这贺久安宽心了不少,好歹是亲哥哥,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但总归不会是为了害他。
不过贺久安还是稍稍有些惊讶:“不是说还要剪辑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沈诃异颔首,脚步未顿。
贺久安抿了抿嘴,慢吞吞地跟在沈诃异的后面。
谢谢您啊,为了敷衍我还特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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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顶帐篷好像专门是为了看这次直播而设置的,虽然行军的帐篷整体空间不算很大,但因为只放置了一台显示器和一把椅子,所以一打眼看上去还是空空荡荡的。
两边的窗帘都没有拉起来,等他们身后的门帘也合上,密闭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就变成了屏幕里贺久安出境的剪辑画面。
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就好像经验丰富的猎手专门打造了一个隐秘结实的牢笼,用来观赏那些被捕捉的猎物。
贺久安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液,这个地方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沈诃异冲帐篷中间唯一的椅子扬了扬下巴,示意贺久安去坐。
奇怪……越来越奇怪。
“只有一个椅子呀,那团长您请坐。”贺久安装作没看到沈诃异的动作,讪笑了一下。
“都来部队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军人的职责是服从命令吗?”沈诃异的声线低而平,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贺久安看了一眼沈诃异因为光影而线条更加分明的下颚线,心神荡漾了一下,认命般的在忐忑不安中落座了这里唯一的一把椅子。
他坐下后愣了一下,身下的触感一如他记忆中沈诃异办公椅的材质——皮革外表以及并不相配的坚硬内里。
沈诃异将视频调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然后站到贺久安的背后,与他一同观看。
贺久安眼睛盯着面前的屏幕,但注意力完全放在背后的沈诃异身上。
他觉得沈诃异的气息与他越来越近,不是呼吸或是心跳,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出的禁锢感。
仿佛印证他的感知,沈诃异的双手撑在了贺久安身后的椅背上。
贺久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把腰背绷得直而挺。
明明沈诃异一点都没有碰触到他,但他整个人却像是完全处于沈诃异的支配下,连呼吸的频率都不受自己控制,而他全身上下唯一叛逆的地方……
贺久安的头越来越低。
“脸红什么?”沈诃异倾身凑近,言语间的吐息喷在贺久安的发顶,却猛然击溃了他坚守耳朵贞操的鼓膜。
贺久安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怎么,看自己都能看硬?”
贺久安猛地向后抬头,对上沈诃异俯视他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