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何进与季沅昊便带着士兵闯入了那些“接待室”。
一个个衣容不整,半梦半醒的军官士兵们便被人从床上抓了起来。
看到地上哀嚎的那个被打伤的军官,又瞧见乔景禹那张阴沉的脸,个个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低着头,双手护着裸露的身体,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阿进!你带着这些违反军规的回驻地去,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至于今天的事,谁也别走漏了风声。”
乔景禹说罢又对季沅昊说道:“你带着这婆子、龟公,还有这些女人回城,先关进牢里,待我回去再审!”
乔景禹下完命令后,便带着季沅汐坐回正堂的椅子上。
看着那些军官士兵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的心内百感交集,这是他带过的部队,如今却是如此军纪涣散,士气低落。
党内腐败之风日盛,国军日渐式微,当前的国内形势又如此动荡,他虽有心,却根本无力改变。
从前那份赤诚之心,现下已逐渐黯淡。
“蠹虫噬木,木将折也……”乔景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季沅汐把手覆到他的手背上,默默不语。
“陪我去个地方吧?”过了半晌,乔景禹才开口说话。
“好。”她笑着应下。
乔景禹起身,对何进与季沅昊又交代了一番,这才带着她下山去。
乔景禹开车带着她,一路慢行,直至黄昏,二人才来到了一处古寺。
还未入寺,季沅汐便被门口的几棵大银杏树吸引了眼球。
又粗又高的树干,顶着一头的灿黄叶子。风一吹,扇子似的小叶片便在风中盘旋起舞,纷纷扬扬。澄黄的叶子轻轻落下,登时便铺就了一地的金色。
“好美!”她不禁赞叹。
乔景禹笑笑,从地上捡了一片叶子放到她手中。
“这个,是不是也能做成‘花签’?”
“当然!回头做了送给你,可好?”她笑着冲他眨眨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好。”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而后拉着她往前走去。
千年的古刹伽蓝寺,便是掩荫在这几棵古老的银杏树之下。
乔景禹推开半掩的寺门,带着她跨入院内。
正在院中扫洒的沙弥见到来人,放下手中的苕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乔少爷您来了。”
乔景禹同样双手合十,与他说道:“携内子前来拜访衍一师父,劳烦小师父通报一声。”
“二位请稍等。”沙弥说罢便退了下去。
不消片刻,这伽蓝寺的住持衍一便从正殿一侧的禅房中走了出来。
此僧身着青灰色僧袍,年纪不过三十 上下,一派朗月清风的仙人之姿。
他与乔景禹是多年的故交。乔景禹少时便经常陪同祖母来此地上香,那时的衍一还不是住持,那时的乔景禹也不过是乔府的三少爷。二人是棋友,亦是知己。
自两年前,乔景禹来参加他的住持受封仪式之后,便没再来过。今日登门拜访,已是娇妻在侧。
“子珩!难为你还记得寺门的方向。”衍一走上前来,笑着打趣道。
见他一旁牵着的女子,衍一便双手合十向她问礼。
季沅汐见状,也同样回了个礼,微笑道:“衍一师父好。”
“这是内子,特地带她来拜访你,不知可有斋饭吃?”乔景禹见到老友,眉眼带笑。
“我说没有,你可还来?”衍一调笑道。
季沅汐没想到,这和尚明明一副出尘脱俗的模样,说起话来却是如此诙谐风趣。
“那我便拖家带口的赖这不走了!”乔景禹也幽默回应。
“如此甚好!我正愁无人对弈!”衍一笑起来,眼睛就像深秋的阳光那般明媚,让人心情愉悦。
乔景禹对一旁的季沅汐说:“你瞧瞧,这就是伽蓝寺住持的本性。”
季沅汐捂嘴偷笑。
“莫要胡说,佛祖不怪你,定要怪我!”衍一低声嗔怪。
“哈哈哈,如此,还不带我们先去用斋饭?”乔景禹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没有刚头在西山那副失落的模样。
说说笑笑间,衍一便带着二人去后面的斋院用了晚饭,而后乔景禹又带着她参观了整座寺院。
入夜时分,乔景禹同衍一在禅房中对弈,季沅汐则在一旁对着烛火翻看衍一房中的经书古籍。
待二人下到最后一局棋,已是夜半子时。季沅汐手里拿着书,趴在乔景禹的腿上已经睡着了。
衍一拿着手里的白子,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子。
“可是从前说的那位?”
“嗯。是她。”乔景禹低头,摸了摸散在他腿上的墨发。
“般配。”衍一笑笑,复又道:“如今的形势,你同她说过么?”
“没有,她心思单纯,我不想她为此担忧。”
“日后,你是要去前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