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何进开车分别将季沅汐和乔景禹送至了报社和陆军署。
季沅汐一到报社,就向主任请了一上午的假,还与白玉姝交换了衣服后,鬼鬼祟祟地上了一辆黄包车。
她坐在车上惴惴不安,心中暗道,千万别让乔景禹派的那些“保镖”发现。
左顾右盼地下了车,进了“济仁堂”的大厅。
这“济仁堂”的生意也委实太好了,三位坐堂先生面前的队伍都排得像长龙。
季沅汐一手掩着脸、一面踮着脚在三列队伍之间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诚哥!诚哥!”季沅汐怕药堂里的管事、伙计认出她,只得用提高了八度的气声拼命冲前头的郭诚喊。
“郭大夫!有人喊您!”一位排在队伍中间的大娘朝前头坐着的郭诚喊道。
声若洪钟,整个药堂的人都听到了。
季沅汐当下便羞红了脸,双手捂脸,恨不得遁地而逃。
郭诚站起身来,一袭青色长衫,高挑俊雅的身材,目光清朗、唇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望向站在队尾的季沅汐。
而后,他对着身边的学徒说了句些什么,便迎着队伍中七嘴八舌的议论,向季沅汐的方向走去。仪表堂堂的郭诚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
这列队伍是三列中最长的,排队的病患尤以妇人、少女居多,由此可见这郭诚在“济仁堂”的受欢迎程度。
郭诚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季沅汐才反应过来。
她扯过郭诚的袍袖就往内堂走。正好碰上从里头出来的病患,便拉着郭诚进去,关上了门。
“怎么了这是?鬼鬼祟祟的。”郭诚掏出帕子,替她拭了拭额上的汗。
“诚哥,现下只有你能帮我了。”季沅汐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
“怎么了?谁病了?”被她这副表情吓到,郭诚也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季沅汐急忙摇头否认,复又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
“不行!这种药吃多了伤身!”郭诚严词厉色道。
“诚哥,帮帮我,嗯?”季沅汐双手合十,不停地向他祈求。
“你为何要如此?姑爷对你不好吗?”郭诚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坐到一张柳木圈椅上。
“挺好的。就是,就是,我还没有思想准备。况且,再过一个月我就毕业了,我想去找份工作。”季沅汐坐在圈椅上,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
她知道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应该没几个人能支持,但眼下她确实没有心力去操心一个孩子。从小遇见事,她都会找郭诚来出个主意,但这次她也没有多少把握他能帮助自己。
“乔家是负担不起你了么?怎么还要你去工作?”对她这个回答,郭诚显然不太相信,心里总觉得一定是乔景禹欺负她了。
“我又不为了钱。我就想出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我不想一辈子庸庸碌碌地过。像我娘,二十来岁就走了,一辈子都被禁锢在那个小院里,我不想走她的老路。”一想到她早逝的娘亲,季沅汐的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郭诚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姑爷知道你的想法吗?”见她如此,郭诚的心便软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知道。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他是想要的,我怕伤了他的心。”季沅汐揉了揉迷朦的双眼,说到怕他伤心的时候,眼神里隐隐透出担忧的神色。
“罢了,我要不帮你,指不定你又得上哪儿折腾去。到时候被人坑了、骗了又成了我的责任了。”郭诚叹了口气对她笑笑,心里却有些酸涩。
“我就知道诚哥最仗义了!”季沅汐闻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梢弯弯的扯过他的袖子晃了晃,一如从前那个小丫头。
“你啊你!”郭诚用指头杵了杵她的脑袋,“不过,这药你每喝完五副,就必须过来让我号号脉,我好给你及时调整方子。”
“嗯嗯,我记下了。不过这事儿,诚哥你也得替我保密,穗儿我都没让知道。你知道她那性子,知道后肯定得叨个没完,说不准回头陈妈都得知道!”季沅汐有些不放心地嘱咐着郭诚。
“我又不是长舌妇。不过,能不吃这药就不吃吧,还有个办法就是……”郭诚吞吞吐吐的。
“快说,快说!”季沅汐闻言还有别的办法,眼睛都亮了起来。
郭诚本就在犹豫,说不说这个法子呢?毕竟男女有别,同她说这些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但是为了她的身子,何况自己作为医者也应该有义务提醒她这些,便也不在乎那些迂礼了。
“呃……这个……你,你就想办法,让他把精血,咳咳……在外头就行了。”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讲解成了这个样子,郭诚的耳根都红了。
季沅汐倒是觉得他言之有理。他刚说完,她就在脑子里盘算着能让乔景禹心甘情愿……咳咳……在外头的法子。
“诚哥,多亏了今天我来找你,否则我得走多少冤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