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妲似乎把学校的一整个画室都搬到了沈辰家,除了她的同学。沈辰没有深层次接触过搞艺术的群体,待到看见那
满屋堆积的画纸画具才来得及吃惊。
他把书房里的东西搬出来,那一整个屋子留给林妲。白天他去上班,林妲睡到将近中午,会有阿姨来做饭。沈辰特
别关照过女孩子爱吃什么菜,阿姨便做营养丰富的三菜一汤。然后林妲放着摇滚,画画。低音炮可以把灰尘从音箱
上弹起来的那种。家里隔音好,不担心扰民。
沈辰经常怀疑林妲画画的时候磕了大麻。随着音乐神经质地用腿打节拍,过于亢奋将石墨条捏断一根又一根,脸上
手上身上都是黑乎乎的炭粉,挤满颜料的画板扔在地上,满地的赭石群青胭脂红镉黄污迹, 一件宽松的黑红方格
衬衣被蹭得脏到不能看,画到凌晨三四点才去睡,累了就靠在画板上不知所云地喃喃自语,要么就是和同学打很长
时间的电话。吐槽,骂街,骂选题,骂老师,骂大学。
他去查过她的行李,并没有药物滥用的痕迹。房间里也没有大麻的烟味。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某个目标而魔怔。她
身体里流着林欧阳的血。理想主义,完美主义。
如果林欧阳还活着,估计这时候也是某个艺术学院的知名学者了吧。他想。她的女儿会比现在的年龄更小些,衣食
无忧,申学校也不需要像现在这么魔怔地考,一封推荐信就能解决问题的事。
他们那时候住在一个大院里。沈辰是根正苗红的子弟,父母一个空军大校一个军医,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大院里分的
三室一厅,而林欧阳的父亲则是部队外聘的司机,母亲找了点关系在附近开一个小卖部。她家住的是大院里最破旧
的筒子楼,厨房和厕所共用的那种。
小时候他经常去小卖部买零食。那个时候老林家的闺女就因漂亮出了名。她和他同岁,大概比他小一两个月的样
子。她妈妈有时候不在,她就在小卖部帮着看店。沈辰从来没见过她吃自家卖的东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林欧阳
懂事得令人心疼。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会买两份零食然后分给她一份。她一开始不好意思要,后面他坚持要给,她也就接下来吃
了。沈辰看她吃东西的样子,知道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也是喜欢吃零嘴的。
他有时也会听到大人议论林家。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偏偏生在个穷困潦倒的家庭,可惜了。
小学和初中,他们读的都是子弟学校。她在隔壁班,初中时候大家都懂了点男女之间的懵懂情愫,便有很多男生追
她。当然,追沈辰的女生也多。俊朗男孩和美丽少女,没有人不喜欢。
这让他感到困扰,于是就在某个放学的下午,他牵了她的手。
后面就像所有中学的小情侣那样,瞒着家长,一起上学放学。为了不让爸妈看见,她先出门,走到街角等他。他飞
快地蹬着单车跟上来,她跳上去抱住他的腰。少女的身体清香柔软,在他身上挑起一阵又一阵美好的悸动。
她成绩不太好,他便找时间给她补习。但她似乎不太喜欢,听着那些单调的公式总会眼睛里迷迷蒙蒙。
沈辰知道她喜欢什么。她喜欢画画。没有人教她,她自己临摹,买书,无师自通,作品被拿到市里参赛,总是能得
个一二等奖。
她想买相关的工具书,他就攒钱给她买。以她初中几年获的那么多奖,中考正常发挥便可以上重点高中的艺术班。
那时候他想得很远。他想和她上一个高中,之后如果有可能,大学考在同一个城市。他读商科专业,她读美院。
中考成绩下来,他查到两人的分数。他全班前三的成绩进重点高中自然没有问题,而她的成绩也达到了艺术班的招
生线。
那天他不知有多高兴。他去她家找她,她还在看店。那个时候她已经可以从货架上拿一瓶汽水给他喝了。冰镇的汽
水,橘子味的,他喝一口,然后吻上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柔软,满满的橘子清香。
他们在货架背后接吻。他觉得女孩子的身体真好啊。那么软那么温暖,皮肤像牛奶一样,在他的手下一点点升温,
还有略显凌乱的气息,呵在他耳边,让人忍不住想把她狠狠揉进怀里,揉到自己身体里。
他抱着她,跟她描画高中生活,包括带她去哪个球场打球,去看哪里的画展和电影,都描述得头头是道。他说,她
就在他怀里笑眯眯地听。在他脸上啄一下,蜻蜓点水似的,却能让他满足很久。
然而招生名单下来,他没有看见她的名字。
她去了市郊的一所高中读艺术,因为重点高中的艺术班资源投入多,费用高昂。郊区的中学给她减免了一部分费
用。
他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