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琛身躯微僵,猛地将他推开,愤愤捂住唇瞪向他,似恨不得用目光,将此时面色竟隐隐透着伤痛的他剜肉剔骨。
待得满面不敢置信的翟琰一步步往这边走来,翟羽才收起视线,面红耳赤地从翟琛让出来的空隙中跑走,经过翟琰时脚步稍一凝滞,似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低垂眉眼寂静无言地直直跑出了院中。
走出院子没多久,翟羽又止住脚步,捂着唇弓起腰在原地喘息,可这痛苦神情不过得到瞬息纵容,她便站直凝神,并屏住了呼吸。
前院的乐声、闹声渐息,想是筵席已散。因而身后院落中翟琰虽是勉力自控依旧是愤怒非常的声音便能模模糊糊听到——
“四哥,你怎么可以!?难怪每次提到以后放小羽毛出宫你都沉默不语,或者另起话题……你……你如何能够?就算她不是我们亲侄儿,这么多年也该将她视为侄女、晚辈……”
“翟琰。”翟琛声音沉定地喊住他,“这里是七弟府邸。”
“你都可以那般……还担心我的话被谁听了去!?你敢为所欲为不过也仗着今晚七弟大婚,防守在外围或前院后厢,此处无人吧!好,我不再说那些话给小羽毛惹杀身之祸,但四哥,我且问你,你对小羽毛究竟……不对……该问你是否会在功成后,放她离开?”
“不会。”他回答的简短而果决,不容分毫怀疑。
“哈哈哈哈,”翟琰大笑,“四哥,你向来不多言语,我也当是天下最懂你的人,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之前我认为你面冷心热,虽待小羽毛严格,心底对她终是有几分不同。却不料这份特殊竟然是这般扭曲阴暗……齐丹青死了,太子妃已逝,小羽毛已是凋零一人,何况她也被我们逼得坚持了这么多年……四哥,天下间那么多女子,你一向于此事上无太多追求,何苦偏偏要对小羽毛这样?莫非你还嫌报复的不够?”
翟琛默不作声,静了稍许,翟琰便缓下声音又试探着问:“四哥,就当做弟弟的求你,放过小羽毛可好?”
依旧没有翟琛的回答,翟琰的笑声又起,这次却是苍凉无比:“罢了罢了,我竟说不动你。以你的性子,也不会假意骗我。四哥,我依旧敬你,但恕弟弟于此事上,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手臂重重击上假山石的声音传来,在石破山惊声里,属于骨头断裂的一声脆响却十分清晰地钻入耳中。原本僵直立于原地的翟羽身形微微一晃,干涸的眼角倏地垂落一滴泪来。捂住胸口站了须臾,她才拾步而行,越走越快,逐渐变成毫不知目的的狂奔……
直到快到前院时,眼前有身形一晃,阻住了她的步伐。
“翅膀,怎么了?”
原来是夏风。
一手抓住夏风的小臂,翟羽怔怔抬首,直直看着夏风,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喘气。
“扶她过来坐会儿吧。”
夏风欲去把她的脉,翟羽却回过神避开,抬眼看到方才说话的另外一人,却是一身大红喜服的翟珏。这时先前摆宴的庭前屋内已是空无一人,唯余杯盘狼藉,怪在也没有下人在收拾打扫……
收回停在翟珏外袍上的目光,翟羽对夏风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脱离开他的怀抱,再稳稳地向院外行去。经过翟珏身边时,她驻足,没有看他,只沉声道:“兵权可得。”
翟珏笑了笑,也低声说:“四哥和六哥车马下人仍在,我特意提早散席,空出后院,知你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嗯。”翟羽也不惊讶,淡淡应了声后,便大步出了布置喜庆的珏王府。
门前鞭炮碎屑仍在,却已有些为春露润湿,有小童牵来“流霞”和夏风的坐骑,翟羽翻身上马,抚着流霞光滑如绸缎的颈侧,抬首望着有微星闪烁的夜空又是沉默。
待夏风上马后,翟羽才忽然看向他,轻声开口:“大胡子,我不疑你,但我不希望你和翟珏走得太近……”
她怕夏风为了想帮她而付出什么,更怕夏风因此被那人找到理由伤害。毕竟今晚过后,很多事情都明朗了。那人,失去了翟琰的支持,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
夏风闻言,向翟羽朗然一笑,“只是在等你。”
翟羽怔住,本是一片苍凉的心口却渐渐涌上极其窝心的暖意,唇边也泛出浅浅的笑意来。可当她眼角收入珏王府在夜色中绵延的外墙时,笑意又沉寂了下去。
想起翟琛刚才说的话,翟羽缓缓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认为她是沉浸在爱与恨里无法抽身,他以为现在她逼着他说爱,是因为她还爱他,所以她才如此计较感情,所以偶尔才会依旧为了白翠之流吃醋、别扭、发莫名其妙的脾气;所以她才更一口咬定她不爱他,一切只是为了报复……好像她依旧无法抗拒他一样……
可是这些其实都是她演出来的啊……
她刻意装得恨他恨到咬牙切齿,故意漫不经心曲意逢迎,再偶尔露出真性情,就是让他误会的呀……
她用美色、甜蜜和这偶尔泄露的点滴真实来缠住他,如他以前刻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