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野里映出翟羽欣喜而担忧的神情,他勉力弯起唇角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之后他便放任自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四叔!四叔!”翟羽感觉到身上一沉,他直直地压在了自己身上,慌乱盖过了和他一同得救的喜悦,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惊慌地哑声对四周的人哭喊,“快救他!”
下人们用担架将翟琛往他平日所住的翠竹院抬。一路行来,只见因为地动,庄家被毁的房屋一样的不计其数,地上多是瓦砾与碎木,许许多多工匠正搭着架子,顶着寒风匆匆修补。而翠竹院中竹子尽数歪斜,可院内主屋屋梁却没受多大损伤,有些碎瓦空洞,已有人在补齐。
翟羽忍着右脚未愈的胀痛及手臂的酸软一步不离的跟在一旁,当侍卫小心翼翼地将翟琛挪往床上后,她便急急扑过去,跪坐在床边踏脚上,轻轻抓住翟琛的手,泪盈满眶的轻声呢喃:“你会没事的对不对,你一定会没事的……没大碍的,刚刚你还和我说话,还对我笑,还和我……”可她却又明明白白知道他如何可能伤得不重,如果但凡可以,以他的清傲性子决不会让人抬着他回来……
之前地动发生便闻讯赶到沉香阁的小满,也跟在翟羽身后随行而来,此时担忧地看着失态的翟羽轻声唤道:“殿下……”
翟羽看到小满眼前便是一亮,“小满!快去找大夫!大夫!”
小满揽住她,皱眉低低相劝,“庄家已经去找了,殿下。”
“是的。在下已经找好大夫了。”
门外突然传出的声音引得翟羽愤然回望:“是你?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会再信你?”
庄楠冷冷一笑,信步走入房内:“长孙殿下何出此言?”稍稍回身,手引向身后穿着打扮各异的四五人,“几乎江南所有名医都已在此,还请长孙殿下将床前位子相让,以便大夫诊脉。”
“你!”翟羽站起身,指着她怒斥,“明明是你设计的这一切,才害的他受伤至此!你怎可如此厚脸皮还跑来说你要医治他!?”
“笑话,”庄楠冷哼,“我如何设计的?难道我能设计地动不成?只是恰巧你们进入沉香阁找寻账簿,恰好遇上了而已,而如果在下记忆没出错,之前也是殿下你求着要进去的……而我相信若不是为了救你,琛王如何能受伤?总不是殿下想说沉香阁受损比较严重就是在下动了手脚的证据?这未免太荒谬了……”
“何况,”在翟羽开口想说话前,庄楠又微微笑着向前走近一步,继续道,“在地动发生前,在下已和琛王订了婚约,本就待他返京后,恢复女儿身相嫁,未必在下会谋害自己的未来夫婿不成?而反观殿下你,此时阻挠在下带医救人,不知是何目的?如琛王殿下因此贻误治疗良机,有何后果,殿下又该如何承担?”
“婚约?”翟羽如被一记闷棒当头击中,耳朵里嗡嗡回声不绝。她呆愣愣地将眼神挪回面无血色的翟琛脸上,回想起刚刚沉香阁里的一切,不敢相信地缓缓摇头,“不可能……”
“不信?正好在下将婚约带在身边,不妨与你瞧瞧,”庄楠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十分妥帖的宣纸,掩住上半部分,递到翟羽面前,“上面是另一些有关庄家的约定不能给你看,但你细看这最后一句……我相信你之前时时跟在他身边,定能认得他的字迹及印章……”
那句“琛必娶庄家嫡长女庄楠为正妻”在眼前渐渐模糊,翟羽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又被她生生咽下,伸手欲去抓那在视野里已是白茫茫一片的宣纸,却眼睁睁看着庄楠收手将它从面前抽去,冷声嘲讽道:“说了上半部分不能给殿下看,殿下何必强求?此时殿下可否让开让在下请的大夫为王爷诊治?”
“殿下,我们先让大夫给王爷看看吧。”小满也帮忙扶起翟羽,满目心疼地压低声音劝着。
“我还是不相信,”翟羽站定一边后,稍稍镇定,扶着墙摇头喃喃,“我要等他亲口告诉我。”
“怎么?殿下对我做你四婶就这般抗拒?”庄楠轻蔑一笑。
翟羽被点醒身份和“性别”,如遭雷击,更加清醒,低头侧过目光,看着大夫们为翟琛诊脉,才缓缓道:“我不过是怕你的人会对四叔做什么罢了,毕竟,庄大‘小姐’你和我七叔才该比较亲近不是么?”
庄楠听到此话目光微闪,又冷冷道:“殿下想等琛王醒来当然可以,但在下却建议殿下您尽快回京,否则太子妃娘娘怕是等不到殿下了。”
又是一记重击,翟羽才稳住的身形又是一阵摇晃,咬紧牙一字一句地问庄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太子妃娘娘在殿下离宫后不久便身染急症,太医们都是束手无策,我想应该已经有圣谕急召你回去了,”说到这里,庄楠神秘的笑了笑,“殿下知道庄家有天机阁,收到消息总会快那么一点,在下估摸着圣谕差不多该明天到吧。当然,殿下可以不相信在下,在这里守到明天圣谕到达,运气好的话,能先看到琛王平安醒来也不一定。”
“你……”翟羽捏紧拳头,心口却被扭成一团,疼痛、苦闷、挣扎,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