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预备进了不周才用…”零随习惯性捧起的茶杯一顿,继而便嫌弃般地随手放下,推出了更远,“不想今日竟早些派上了用场。”
雩岑挠了挠头,不解其意。
“孤早些年将部分权力下放…未免乔装魔族混入,只有登记在册的势力才可入上界仙集买卖交易。”
“而这元符,便是其一。”
男人说来虽是语气轻巧,可雩岑殊不知,元符一派,从当年割据一方小门小派发展而起,如今已是人界三大名派之首的修道势力,羽化登仙者甚众,饶是在上界,便都有极为广泛的人脉。
然正因如此,其门下弟子颇多,零随才可凭此随意假借其弟子身份。
小姑娘握着手里的小玉牌看了又看,似是才突而想起在前些日子某一大城的码头停驻时,他与璟书两人整整出去了一日,待到夜深才风尘仆仆而归,如今想来,也大概是与这个小玉牌子有关。
但零随念到‘孤’这个自称时,雩岑便还是心中一紧,回头抬眸去试探璟书的脸色,熟料身后之人却是一脸淡定,像是在她不知晓的什么时间点早就明了她苦苦隐瞒的零随的身份,还像是与某个男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两人之间的弯弯绕多了,久而久之她便也懒得去猜去问了。
感情这么好,干脆在一起得了。
雩岑扁着嘴已不知是第几次起了这个念头。
“你说是元符的便就是元符的…?”小姑娘搓了搓鼻尖,虽然她觉得那个叫燕什么小孩不是太聪明的样子,但也不至于就这么憨憨地被零随糊弄过去,“好歹也是个将军哇…怎么这么好糊弄。”
毕竟零随现今到底是个无法使用灵力的人,稍稍一验便可识破,哪能可这么轻易的蒙混过关。
“他的眼眸发色。”璟书叉着手别过头去没好气的一嗤,“至人族青要帝君起,异发异眸便被人称道,奉为天生祥瑞之兆,况修道本就是一个各人根据自身不断摸索试探的过程,其间流派颇多,中有些功法奇异,或有奇遇者,眸发之色异于常人已不甚奇怪。”
“再者人族道修者地位颇高,两相加总之下自是不会有人明着怀疑,以免得罪元符弟子。”
雩岑呆呆地点了点头,暗自嘟喏着不想人族还有这些复杂的门道。
“所以…他们请我们来,做保镖?…”
脑容量处理颇慢的小脑袋理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试探着总结问道。
抬眸一看,却见璟书点了点头,可雩岑终究还是没有想明白,明明是瘟疫,其国家的掌权人该多派大夫来诊疗救治,然一反常态坐镇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军队,甚至还意外招募了她们来帮忙。
“既是如此,我们该趁瘟疫到来之前快速回……”
“已是来不及了。”
璟书低叹一声,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星帏境内的瘟疫情况更为复杂…燕骁并未透露太多,便只寥寥提过几句该瘟疫并未什么特别明显的症状,但若是发了病,便会在几天内全身冷热交替,若风寒般,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故而一开始民间也只是当作重度的风寒在治愈,直至愈来愈多人出现这番状况…形式已控制不住。”
“我们尚处星帏北尹边界之地,再加上来时崇山峻岭颇多,危路难行,故而两国的瘟疫暂还未发现蔓延至此,而北尹大半,包括星帏人口密集繁盛的中州之地,目前已是调遣大多兵士将消息民众等全面封锁……”
“而你之前所听闻的星帏大幅强行征兵,民间众人多以为需与周边各国大战储备兵源,实则不然…这只是星帏为了严加管理,留存更多实力管控,并且暗地里尽可能将更多的人调往远处保护起来的表象罢了。”
“那那些被封起来的人呢,有没有派医士大夫去……”
黛眉轻蹙,不知为何,愈发沉重的话题令得雩岑心里浮上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瘟疫…自是无药可治才会蔓延至此。”
于是她看见男人嘴里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带血的尖刀,叮当掉落在这片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上——
“派去的能人医者几乎没有一个回来…而留下的人,名义安抚,统一收治,实则…自生自灭…至于燕骁找我们的理由,大概也是星帏境内的守军已是不够…无力调遣之下,只能另寻他谋。”
“而报酬,便是你们进入不周的两封正规举荐书…虽说这块玉牌从黑市上流来,其拥有者不知生死,但若是有何差池,或是那人早已被仇人谋杀,你们用着这块玉牌到后期都会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
“古往今来,每一场无法治愈的瘟疫,都是一场血流漂橹的屠杀。”
小手震颤,雩岑头一回感到,好似有什么极寒一点一滴地,从她流动的血液里渗透出来,她的手上像是沾满了无数人的血,事到如今,她也好像成了那些冷血皇权的帮凶。
暴乱啊…暴乱……
她突而明白了初时零随的那句‘为防民之动乱’,奄奄一息的兔子都尚且露出凶恶的撩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