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也没再回家。
奶奶做山水豆腐花时的豆香,家中断了弦的老吉他,荣誉校友是发哥的南丫北段公立小学,家乐径半山腰的望海观景石亭,天后庙垂坠盘香的烟雾缭绕,洪圣爷湾的落日夕阳和繁星点点,构成了季星阑的童年。
去年他在大角咀海傍楼盘买了套小房子,把奶奶从岛里接出来一起住。
跟easy要了一天假回旧屋整理私人物品时,奶奶千叮万嘱他要记得把老相簿带上。
他从长年受潮木料软烂的书柜里抽出正方形软皮相簿,朱红边角有些霉斑。
边角有些褪色的相片里,奶奶说是五岁时的他,蹲在家门口拍的,右下角印着透红数字「2000.06.21」。
软塌塌的刘海贴在额前,两团腮帮子鼓鼓的,左边掉了颗牙,可也咧开了嘴笑。
蓝白人字拖旁睡着只大黄狗,是村里林伯家养的金毛。
杨笑笑从小怕狗,经过林伯家总躲在他身后揪着他衣角,其实大金毛很听话很黏人。
相片上的男孩,和眼前的小男孩有着七分相似。
柔软的刘海,白皙的脸蛋,会笑的眼睛,弯起的嘴角,除了没掉牙齿,他真觉得是在看着小时候的自己。
季星阑心想,这个小孩长得还挺好看,感觉比节目组安排的三个小朋友还来得标致,如果不是丸子已经跟他先告知了哪几个是小演员,他可能会以为小男孩才是小演员。
他进入工作状态,一项一项照着节目流程走,几个小演员们很醒目,经常主动举手发言,一来一回的,气氛很是热闹。
除了节目组需要的镜头,季星阑也会和几位素人小朋友互动,尤其在对上那个小男孩时,他会再温柔耐心上一分。
季星阑总感觉有些微妙的熟悉感。
洁白圆润的白鲸,顶着憨厚软糯的大脑袋浮出水面,水流在它光滑的身体上流过。
它张开嘴,咯咯声等着投喂,水花欢快地扑腾溅起,宫白羽蹲在池子旁被逗得嘻嘻笑,举着手抹开脸颊上的水珠。
“它刚刚吃了好多条小鱼了,还能再吃吗?会不会我喂它,它就不吃啦?”宫白羽转过脸,向星星老师询问。
季星阑蹲在小孩斜后方,笑着答道:“它应该还想吃,你看,它点头了。”
宫白羽一看,大白鲸真的在微笑着一下下点着头。
“哇,它能听懂我们说什么嘛?”他惊喜提问。
“可能会的,刚刚小花姐姐不是说,白鲸跟五岁的小朋友一样聪明吗?”
“那它比我聪明呢。”
季星阑看男孩掰着手指数数,问道:“为什么它会比你聪明?”
“我今年才四岁。”
“来,你选一条小鱼吧。”季星阑把装小鱼的篓子递给他。
小手在篓子里摸了条小鱼,白银色小鱼滑溜溜的,差点从小手中溜走。
季星阑一手抓紧了宫白羽的救生衣,一手握住他的小手,帮他把小鱼送到白鲸口中。
小手又软又幼,在他手掌心里散发着微微暖意,季星阑心里一阵悸动,可他搞不明白悸动从何而来。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往小孩靠近了一些。
“谢谢星星老师!谢谢小花姐姐小艾姐姐!”课程在小孩们的大声道别中进入尾声。
“恭喜你成为小小保育员哦。”季星阑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证书和白鲸公仔,给最后的小男孩颁奖。
宫白羽抱着毛绒玩偶,回给星星老师一个大笑脸,明亮的眸子里有着闪光:“谢谢星星老师!”
摄影师在刚刚录完小演员的画面后,已经关了机开始收拾装备。
丸子走了过来,提醒道:“星阑,这一part已经OK了,等你换完衣服就回集合点那边吧。”
“好的,麻烦给我几分钟。”
丸子点点头,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季星阑蹲下,望着那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笑着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宫白羽想到了妈妈经常提醒他,不能跟陌生人说他的名字。
可是这个哥哥刚刚陪他做了果冻,还一起喂了白鲸,他们应该算是好朋友了吧?
而且他觉得笑起来好看的哥哥,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季星阑看着小孩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纠结了一会之后凑到他耳边,举起小手捂着嘴。
稚嫩的奶音传进他耳中,“我叫宫白羽。”
*
吉他侧板上贴着块粉色小爱心印花的止血贴,正正好,盖住了磕出来的那道口子。
“我刚刚下场后在休息室,看那里还崩着口……就是上礼拜摔到地上的那一次是吧?然后呢,就帮你治疗一下。”宫欣笑道,把手中的酒杯放到圆桌上。
冰球在麦芽色液体里翻滚了一圈,撞上杯壁震落了水滴。
火苗在女人酡红的脸颊上跳趯,栗色卷发扎起随意束在脑后勺,雪白长腿交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