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塬正巧也收到了高圻的微信:“出来接我一下。”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姜玟桐将高塬和小星星送到门口,问道。
“不说我是音乐负责人,难道要当着阿姨的面说我是小星星的爸爸吗?她们会怎么想你……让大家觉得你有了程跖哥还跟孩子的生父不清不楚,这对你不好。”高塬瞥了眼那光华流转的昂贵石头,“你毕竟是要嫁给程跖哥的,不是吗?”
“高塬……”
高塬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今天是你们的主场,我当个伴奏团成员就行,总有一天我会找补回来的。我出去等会高圻,你快进去陪客人吧。”
小星星被裹在高塬大大的围巾里,毫不留恋地朝她挥了挥手。
“小心肝儿,带你去堆大大大雪人好不好?”
“昂。”
有高塬陪着小星星,姜玟桐从来也不担心。可这一刻不知道怎么了,她站在大堂的入口看着他们远去,却迟迟迈不动步子。
雪已经停了,风雪后沉静的松树和粉梅,在一大一小身上投下让人感恩又感伤的光影。
小星星听着高塬在雪地里踩出的奇妙声响,咯咯笑了起来。
“高塬!”
父女俩闻声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露出了肖似的两张脸。高塬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也哼起了童谣。
“堆呀堆,
堆雪人,
圆圆脸儿胖墩墩。”
高塬堆完了雪人一家,小星星的脸也冻得红彤彤的,可高圻还是没有出现。他看了看表,又发了一条微信:“虽然你平时不怎么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指得上的。今儿是怎么了?派对都要开始了。”
高圻回道:“马上到,拐过这个路口。”
然而本应快到路口的高圻,此刻却被困在了城郊的一处出租房里。
车里的另有其人。
离酒店不远处有一片气势宏伟的仿欧建筑,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尖顶的钟楼。萧樾已经在钟楼的外墙下看了半个小时。
眼看墨黑色的长针和古铜色的短针靠得越来越近,他心乱如麻。
那晚抛出的狠话,让他无法再前行一步,然而他的眼前,却是无数个夜里的那一双泪眼。
风花雪月,海誓山盟,爱恨情仇,在秒针滴答滴答的催促声中,全都化作了一双凝望着他的泪眼。
昨夜,听完了他的道歉话语后,陶慕然也曾含泪望着他。
陶慕然也有一双灵动又妩媚的眼,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满是倾心和仰慕,满到装不下别的人、别的事。
跟深夜里那一双眼不同。
那一双眼,在疼到说不出来话时,像是在温柔又安抚地笑;在配合他演戏时,又像是在绝望地哭。
她有时爱垂着眼掩饰自己的情绪,有时又坦坦荡荡,要看到他心里去。
大婚的那晚,他醉醺醺地走上楼来抱起她时,她搂着他的脖子,也是那样无畏无惧地看着他。
可惜那时他并没有读懂这一双眼。
过了这么多年,他才明白,她当时应该是在问:你快乐吗?
也因为心里深藏了这一双眼,萧樾看向陶慕然时,常常会走神。
“对不起。”他对陶慕然说。
“不喜欢我,对吗?萧樾,你这个懦夫!”陶慕然泣道,“喜欢别人就去追,追不上就承认自己的失败,有这么难吗?”
萧樾想,陶慕然说得对,大家说得都对,追不上就要承认自己的失败,最差不过是——祝福他们。
他终于踩下油门。
拐过街角,一张熟悉的车牌号印入眼帘。这是高塬的车,是他如今不会再用的酷炫车型,他记得很清楚。
他刚要跟上,却见车速飞快,刹那间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车门砰地关上,高塬抱着小星星欣喜地站起身来,很快又沉下了脸。
“高圻呢?你俩又去哪里玩了?”
女孩裹着厚厚的衣服走过来,露出一张俏脸:“高圻姐在穿鞋,一会就下来。”
“真是胡闹。”高塬的手机响个不停,姜玟桐已经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他顿了顿,“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进去坐一坐。”
“高塬哥,先别忙着走,我不进去了,但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高塬抱着小星星转过身来。
仔细看,像过去无数次在山峰集团楼道里撞见她时一样,女孩藏在厚棉服下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
高塬皱起眉:“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找到我爷爷?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死了多好,为什么要找到他?”
“……时间要到了。有话我们等生日宴结束了再说,好吗?”
“生日宴……”女孩笑了起来,朝着小星星抬了抬下巴,“幸运的男孩,我是不是夸过你很幸运?你们一家是幸福了,可我们一家人就活该去死吗?当初高山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