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不耐烦丁玹的唠叨,在萧宅草草用过年夜饭,便一个人开车出来转悠。
他先是开到了闹市区,在商圈里发了会呆,平日里人流如织的商场这一晚门可罗雀,连那些需
要排大长队的奶茶店也早早打烊放假。
走在街上的人不是依偎在家人的身旁,就是喜气洋洋地赶着和家人团聚,连流浪汉都不见了踪
影。
原来不加班的日子,是如此无法适从,没有人等着他,他也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路过揽月斋的时候,萧樾停了下来。
这家老字号的门口挂着一排喜庆的红灯笼,可店里黑着灯,已经闻不到糕点的甜香味了。
萧樾丧丧地想,怪不得姜玟桐不要他,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为他做了那么多顿饭,他竟然只记
得她喜欢吃绿豆糕。
如果不是家里经常放着揽月斋的袋子,他可能连她这个小喜好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在这个合家欢聚的时刻,她又在做什么呢?萧樾想象不出,甚至都记不清往年除夕
的情景了。
结婚第一年,他和她在萧宅吃完年夜饭就去公司了,那时候公司刚成立不久,小到一颗螺丝的
价格,大到每一笔交易,都需要他亲自过目。
第二年,丁玹他们去了海岛,而他只在家吃了晚饭,又回到办公室继续盯外盘。
第三年……他甚至连家都没有回。
孤孤单单在别墅里守夜的她,那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而到了第二天,大年初一一早,看到归家的他,她总是会端出一盘圆滚滚的饺子,笑眯眯看他
吃完,然后临出门拜年时,又从衣帽间拿出一套新衣服给他换上,温温柔柔地替他抚平衣角。
那时的她,甚至都不曾责备他。她说的最多的话,他依稀记得……是“问候爸妈时记得要高兴
一点”。
可他呢?他又做了什么?
没有新年礼物、没有陪伴,连新年快乐都没有对她说过。
萧樾想,大概没有比他更混蛋的老公了。
那次悦丽酒店事件以后,丁玹找他聊了许多。
得知他竟然连她有过一个弟弟都不知道时,丁玹怒道:“这件事桐桐三年前就告诉我了,我一直
以为你知道!还有,你知不知道弹琵琶对她意味着什么?萧樾,我原来以为你们之间只是沟通
有问题,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狂妄自大又自私冷漠,你根本配不上桐桐。”
萧樾当时愣道:“那琵琶是岳谨送给她的。我不是针对她。”
“不是针对她?那你为什么非不让她弹?她那么喜欢弹琵琶,你说不喜欢她就马上卖了,可你
知不知道,她弟弟生病时唯一的寄托就是听她弹琵琶!”
“妈……您为何会知道?”
“为什么?因为我把她当个人!一听说我喜欢听,她来家里弹过多少次?你知不知道……”丁
玹有些说不下去了,“你不让她弹之后,她哭了多久?”
“那您怎么不告诉我?”
丁玹眼睛湿了:“那个傻姑娘,一心一意想讨你开心。而你呢?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你真的
在意吗?”
是啊,而他自己呢?
直到后面有车在催促,萧樾这才回过神来。
她身边已经有了更年轻、更体贴的男孩,这个除夕夜她已经不需要他陪了。
那么,她还喜欢他吗?
这个疑问一生出,萧樾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起来。
幸好丛容告诉他姜玟桐将在方墅过年,幸好。
玉流湾还是一如既往地静谧,只是在这份静谧中又多出了几分节日的温馨来。萧樾装了满满一
后备箱礼物,在方墅外不远处徘徊了整整一个小时。
大概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直到他看到了一对双生子和她走了出来,看到她和那个叫高塬的男孩,在童话般的花园里如胶
似漆地荡着秋千。
接了电话,姜玟桐穿着一身软绵绵的衣服向他走来,她的长发随意扎起,眼眸里都是笑意,仿
佛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了很久一样。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姜玟桐吗?
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来到了他的身前。
“萧樾,新年快乐,跟叔叔阿姨吃过饭了吗?”她笑盈盈地向他问好。
萧樾刚想开口,就见男孩也走了过来。高塬穿着跟她一模一样款式的衣服,向萧樾淡淡道:“外
面冷,可以进屋聊。”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男孩盯着他看了片刻,仿佛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亲了亲姜玟桐的脸颊,然后不慌不忙地进了
屋。
整座寂静的山岭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闲人。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