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凡人破戒……
值得吗?……
值。因为这人,是李瑶。
李瑶为她连性命都交付,如果要她触犯天规,也难抵这份宠爱。
李瑶当日是死不瞑目的,小狐抬爪去帮她合眼仍不肯合,她一定有什么话来不及说,一定还牵挂着什么舍不得放下……
李涵猜得没错,她会去地府,但不是无理取闹,更不会强要李瑶复生,害她损了下一世的福分。凝嫣想的是,能见上一面,了她最后的心愿也好。
当李涵问“值得吗”时,凝嫣毅然决然地说了“值”。而后,她被李涵软禁在王府,设了结界。
于外人看来,一切无异。李涵以李瑶的身份活在人世,每日上朝下朝,也会代她娘亲去侍奉沐王妃;而她,仍是“李瑶”的宠姬,终日无所事事于府内等候“郡主”下朝。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有多不同。以往她爱待在王府,是因为李瑶在;而李瑶不在,这儿对她来说就不是家了。
唯一的好,便是王府里有她与李瑶生活过的痕迹,想她了就在她生前常待的地方待会儿,回忆她嗔时、痴时、笑时。如此,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可人哪有不贪心的,狐也是。既得过她的情爱,哪堪忍受没了她的日子,余生那般长……
愈思念,就愈想去找她。哪怕她只是一缕魂魄,哪怕她饮过孟婆汤,哪怕她已变了模样……
春花秋月会有时,此情追忆无穷时。
郡主庭院前的花草凋了又生,几度寒霜未将它折碎,年年春来年年新。
吊诡的是,不论白天黑夜,郡主寝居常传出女子凄冷的低泣,犹到每年特定的某日更甚,王府上上下下私议柏泽苑闹鬼,且是y魂不散的厉鬼。久而久之,再没人敢往那处侍奉。
李涵也早搬出了柏泽苑,挪到仅一墙之隔的芜云苑,倒不是她嫌弃母亲,反是母亲不待见她,每看到她那张脸,哭得更惨。在外人看来,便是失宠的小妾被主上厌弃,本就门庭冷落的柏泽苑更是无人踏足,一时倒像冷宫。
李涵以为,随着时日的推移,母亲定能自李瑶的人生中抽离,重新振作。然而,事世不尽如人意。
凝嫣日渐消瘦,精神萎靡。李涵多次输送灵力、精气,仍架不住她日夜抑郁所损耗的心神。
盈不抵亏,日积月累,她形容枯槁,气数将尽。这世间最难的是,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救回一只存心寻死的妖。
李涵就如当初不识情爱的凝嫣,她不理解一个人怎能为另一个人作出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来。她认为,除了母亲有生身之恩,其余都不该为之有所牺牲。
她不明白,但她看得见母亲日渐加深的痛苦,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哀,是未曾言明的怨,是隔着苑墙都能感受到悲凄的气场。
是以,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撤了结界,静坐在庭院中等待。不多久,柏泽苑里的妖气便凌空而去。
她先是冷嘲热讽,继而止不住清泪,最后仪态尽失的抱头痛哭。也许从这一刻起,她明白了什么是想念与不舍,是真的会痛入心扉。
凝嫣离了王府,落到旧家山头。
她日子过得糊涂,但李瑶的忌日却是不曾忘过的,掐指算了算,已为她祭奠过十回。那便是十年了。
十年间,外面变成什么样,她不关心。她只记挂,此时李瑶会在何处?
她应该转生投胎,是个r臭未g的孩童吧。可偌大人世间,该往何处寻?
又想到,地府有生死簿,亦有孽镜台,显露人生前所行善事恶事,再由判官判其去处。如此,问得判官即可。
虽晚了十年,地府仍是非去不可的。
说去就去。凝嫣遁地而下,拦路小鬼皆被她收拾干净,前往y司与陆判会面,以为还得费番唇舌,甚至打斗,不想,陆判竟爽快地悉数告知。
李瑶在生时虽为一己私欲起过lan杀之心,所幸没多久凝嫣便怀孕,她为替腹中孩儿积y德,最终没将歼道灭观的想法付诸行动;论过是无,论功便有了,临江修坝治水有功,施粮救民有德,执政为苍生谋福祉,功德无量,因此她下一世仍投生为人,富贵荣华。
凝嫣听罢,为李瑶的好去处喜不自胜,终于问到最紧要的:“那她去了何处人家?”
陆判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道:“你尽管往世间最金贵之处去寻。”
最金贵?答案已显而易见,世间有哪户人家能金贵过皇家。看来,她这辈子就是跟姓李的纠缠不清。
见她已明了,陆判自觉功成身退,正要离去,凝嫣喊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陆判为何肯告诉我这些?”
y司与妖界无甚瓜葛,不会特地与妖找茬,但也不会乐于待见。凝嫣一路行来,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厮挡路,y兵反而视若无睹,任她闯入,她说要见陆判,兵长便真的领她来见,她所问之事,判官均直言相告。
凝嫣自知狐妖是没这面子能使唤得动地府的,想了想,唯是李涵暗中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