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达杰照顾孩子就不好再去病区,晏秋秋的办公室有内外两间,外间办公,里间是个值班室,方便她在等24小时检测报告的间隙小憩。现在这个值班室被用作阿夏达杰照顾孩子的临时住所。
孩子大约是知道自己带来的麻烦,除了一开始被母亲吓到大哭,之后一直乖巧地吮着手指,极少发出声响。
晏秋秋给阿夏达杰拿饭进去时,小孩正躺在阿夏达杰的怀里抱着n瓶咕咚咕咚大口喝n。晏秋秋看孩子吃得香甜,忍不住走过去戳了戳他有着两块高原红的脸颊。“他的脸有点皴裂,我去买点婴儿润肤r,给他擦擦吧。”晏秋秋对阿夏达杰说。
她这才注意到阿夏达杰正望着近在咫尺的自己。他的眼中闪烁明亮的星子,有着介乎少年人纯真和老年人通透的气质。
晏秋秋心中砰砰乱跳,却反倒拉过椅子坐到了稍远的地方。她半真半假地玩笑:“别这样看我,”她突然伸手捂住了孩子的耳朵,“在我的脑中你已经躺在床上了。”
“晏小姐,我是僧人。”他的话语还算平静,脸和耳朵却都渐渐地从深色皮肤中沁出红色。
“僧人怎么了,抱孩子累了不能在床上躺躺?”晏秋秋故意曲解他的话,还要反咬一口,“小法师怎么脸红了,还是你有别的意思是我没想到的?”
阿夏达杰不愿做无谓口舌之争。佛学院里无数的辩论经验让他意识到只要就这个话题说下去,都会掉入晏秋秋的陷阱。沉默表达了他的态度。
晏秋秋无所谓他的沉默,看着他喂好孩子,手法娴熟地拍嗝、哄睡,忍不住感慨:“原先我还挺烦这小家伙,可是他把你留在这里,让我有机会跟你相处,我又挺庆幸有他。”
“种善因,得善果。晏小姐,你的一念善意,会让这孩子免受许多苦厄。”
这话让旁人说来自然是恭维的套话,但阿夏达杰说得诚恳,至少落在晏秋秋的耳朵里,就真得不能再真。她有些飘飘然,不免要夸自己两句:“对吧,其实我应该有慧根的。佛教经典里不是有个摩登伽女,追求阿难陀,最后自己也证得罗汉果。我跟她也差不多嘛。”她又挨近了阿夏达杰一些,闲聊似的提议,“小法师,别光顾修行自己,也渡渡我呗。”
过了三天,匹查和他的妻子出现在试验病区外。匹查看上去更潦倒了,他的妻子却显而易见地高兴。
“仁青哥,”匹查卑微地称呼远b他年轻的仁青,语气里带着理直气壮,仿佛他们不曾做出抛下孩子的事,“我的儿子在哪呀?我们接他回去。”
仁青看不起这种人,故意调侃:“你们不是把儿子放在楼梯间吗?去看看,应该在那儿。”
“仁青哥!”匹查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却依然陪着笑脸,“帮帮忙,我儿子还不到一岁,不会自己走的。”
仁青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话其实不太客气:“你也知道你儿子不到一岁啊,放在楼梯间,三天才来找。饿都饿死啦!”
此时听到工作人员报告匹查夫妻又来了的晏秋秋和阿夏达杰一道走出来。原本阿夏达杰要把孩子抱出来,被晏秋秋劝下交给护士暂管。
一见到匹查,晏秋秋就问出了大家最好奇的事情。仁青帮她做了翻译:“匹查,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大家都在找你。”
匹查一听,憔悴的脸上尽是难得高兴又热切的样子:“晏小姐,我去赚钱了。晏小姐,大家找我是不是还要做试验?”匹查的妻子却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这倒不是。是你的妻子很担心你。”
否认的话刚出口,匹查就耷拉下头,没有了高兴的样子。旋即,他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浮出讨好的笑容:“晏小姐,我的儿子前几天放在这里,您看到了吗?”
“小孩倒是看到过一个,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所以我们报警送到收容院了。如果要抱回去,得做亲子鉴定证明是你们的才行。”
匹查终于绷不住露出了狰狞的神情。他不敢对晏秋秋们爆发,却抓过妻子劈头盖脸地殴打,边打边咒骂:“没用的东西!老子好好的赢钱,都被你带衰!现在儿子也没了,你让老子去哪里高钱!债主要挖老子眼睛!”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圆瞪,全然没有面对他人的老实模样。
“住手!”阿夏达杰厉声喝住他,同仁青和围观的人一起制住了匹查。晏秋秋赶紧把匹查的妻子拉到身后挡住。
“b1a0子!等老子回去弄死你!”匹查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他挣脱不开也不敢向他人还手,却如恶鬼般对一直关心他的妻子说出最恶毒的诅咒。
匹查的妻子躲在晏秋秋的身后瑟瑟发抖。她不敢去看匹查,只会发出讨饶般的哭声。
有人看动手报了警。最后匹查被警方带走,匹查的妻子既松了口气,又不舍丈夫去警局吃苦头。阿夏达杰告诉她,她的儿子在医院,匹查的妻子才勉强留了下来。
晏秋秋问她要不要去庇护所住一段时间,也许这是个摆脱家暴、lan赌的丈夫最好的机会。
匹查的妻子拒绝了:“我没有钱,离开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