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结束的钟声敲响后,梅拉妮最后检查了一遍课堂上学生的人数,确认只缺了一个之后,整理了一下教案和法术书,宣布了下课。
学生们拖着实战课后酸痛的身体挨个来向这个脾气不是很好的女老师道别,然后再龇牙咧嘴地有序离开训练场。
梅拉妮皱着眉将自己法师袍的扣子系好,刚刚在课上为了做示范的时候方便活动,她把扣子解开了一些。
系好最上面那颗,她又变回那个冷峻威严的战斗法师,这才平静出声:“阁下又来了,这次是有什么事呢?”
训练场里的学生们已经都离开了,不远处的夕阳半隐在茂密的树丛中。
一个金发的男人脚步轻浅地从树后走出,他身材高大,披着雪白精致的长袍,在温润的阳光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男人向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您知道,我的堂妹,也是您这里的学生,她失踪了。”
“而且——”他意有所指地看着面前这位神色平稳的女教师:“她今天缺勤了,您却没觉得奇怪。”
梅拉妮嗤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将自己的袖扣也整理好:“席温公爵,虽然我没有你这样大的权力,但我姓海因茨,会是下一任海因茨伯爵。作为一个贵族,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很难吗?”
她说的话并不恭敬温柔,甚至有些唐突的失礼。
但梅拉妮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冷硬强悍,她的攻击比最悍勇的男法师都凶猛,毫不留情。
所以阿尔芒没有因此而愤怒,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做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是我治家不严,给您造成了麻烦,这次就是来替阿萝请个假的。”
“唔。”梅拉妮也公事公办地接过他的信笺,随口叮嘱:“如果她超过请假时间仍然没有过来,我会重新考虑她的成绩。”
她说话毫无波澜,没有紧张犹豫的情绪,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严格又谨慎的贵族老师。
阿尔芒噙着笑应下,在这种浓烈的夕阳光线下他玉白的脸投下阴影,更像一尊不含感情的精美雕塑了。
两人简短地寒暄了两声就分别离开。
这是一次短暂的交锋,暂时没人露出破绽,可背后的思量就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才知道。
梅拉妮·海因茨,冷漠强硬,不近人情,继承了海因茨家一脉相传的臭脾气,是个完全无心权力倾轧的中立派。
况且她本身是个魔法师,又没有继承权,绝对不会站到教廷那边的同时,又不会成为他的隐患。
所以阿尔芒一直无法确定,这个看着端正不阿的女老师到底有没有参与到阿萝的失踪里。
如果说没有,可他总有种隐隐的直觉,让他想要留意她的举动。
可要是说有,他又不知道她的动机和缘由。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或是利益,让她甘于踩进这摊未来不明的泥潭中呢?
这个问题,梅拉妮自己都说不上来,
她原本只是想给拿着好友手信前来的女孩一点帮助,可他们忽然就惹到了教廷,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友遗留的孩子死在那里,所以就拉着他躲进自己的密室里……
一直到现在,通过底下的传送阵到达城郊一个隐蔽住宅的梅拉妮看着那个头发乱七八糟翘起来、满脸兴奋潮红一看就很不靠谱的小王子,都没搞明白,自己怎么险些就成了被教廷盯在眼皮子下面的危险共犯。
小王子看了看她,有些局促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您好,感谢您收留我。”
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海因茨家的女人是这片隐蔽住所的主人了。
梅拉妮看了看他,再看看旁边似乎正在和他对话的傻瓜情侣,叹了一口气,向他点头示意,自发地避开了这片高危会议区。
……她可不想真的卷入政治倾轧里。
利马家的恋爱脑小少爷局促地目送着她离开,咽了咽口水,向一旁的阿萝小心提问:“……你们真的要我带你们进去吗?可能会被抓住处死吧。”
他满眼同情:“你们这种苦命小情侣,只能靠爱来支撑彼此度过灾难了。”
“……”阿萝几乎就要把他脑子里的言情小说晃出来了,强忍着痒痒的手,又一把按住利维要挥舞着打人的拳头,面带微笑地顺坡下驴:“所以,你要帮帮我们吗?”
“帮!”小王子被他们深刻的爱意感动到了,擦着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带你们从皇宫密道进去,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已经掌握了那些地方。”
这个他,自然是阿尔芒。
距离宫变也只过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他们这边赌的就是时间尚短,他还没有完全接手王宫。
至于……这个小王子到底是真的天真恋爱脑,还是想顺手回去做点什么,那就只有见招拆招。
反正,她不想东躲西藏下去了。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她是个贪心的人,曾经体会过被偏爱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