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萝反应过来之前,静静环抱着她的利维已经从树丛里一跃而起。
他满头满脑都顶着浅紫色的小花,甚至耳朵上还挂了一串,看着有些滑稽的可爱,但这只头顶小花的大猫猫正带着血腥杀戮磨练出的狠辣,一爪直取那位老人的心脏。
阿萝的动态视觉完全不足以跟上这次攻击,她只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啊……”
还好,令人揪心的血脉相残并没有发生。
那位铁灰色眼瞳的老人伊登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直接迎上了利维的拳头。
以往的人类战士与他作战时,往往都会因为肉体强度的不足而选择利用圣术加持,可这位老人是彻底的赤手空拳,那只饱经风霜布满老人斑痕的棕褐色手掌伸出,结结实实地接住了利维雷霆般的一击。
他们的骨骼发出相撞的脆响,巨大的力道带起了翻飞的气浪,阿萝从被吹动的树丛里翻滚出来,坐在地上终于喊出了自己要说的话:“住手啊利维,他是……”
伊登在拳脚对冲间看着她挤眉弄眼。
“是——”阿萝卡壳了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我的朋友!”
“呿!”利维最后跟对手拼了一次拳头,恼火地发现这老头的身体强度跟他不相上下,虽然看着瘦弱不堪,但那一身古铜色的皮肤饱含着精悍的力量,甚至还没用圣术。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硬的肉盾。
如果用毒,他有信心放到这个人。但他倒也不是很想在逃脱中途跟这种等级的难缠对手拉扯起来,于是警惕地看着那个一身黑衣披着黑铁荆棘的老人,慢慢地退回了几步。
阿萝一把拉住他的手:“他之前救过我,就是你把我丢在那片森林里,你那位朋友凯里要暗算我的时候。”
“……”猫猫气焰收敛了。
他吭吭巴巴地回头看看阿萝,再看看那个已经收敛了战意,似乎并不想为难他们的老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眨巴眨巴眼睛。
要他道谢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们刚刚还短暂地打过一架,他还没有赢。
阿萝知道他的别扭,干脆把他往旁边推推,从他身后走出来:“您……您怎么在这里?”
之前好像说他要继续在大陆上游历吧?
伊登微笑着看她:“阿尔芒通知几大主教他找到了圣术的新方式,又加上他把一个远方的魔法学徒带到帝都的传言……我见过你的战斗,我知道你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你不会跟他的谋划毫无关联的。”
而如果跟她有关系,那么他家的傻小子可能也被卷了进来。
……虽然男孩子摔摔打打才能长大,但他也不是很想一回神发现自己唯一的外孙已经被同僚干掉了。
他冲阿萝眨了眨眼睛,女孩秒懂,两人无声地打了一会眼神官司。
利维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不高兴地拽了拽阿萝的袖子。
女孩咳嗽了一声:“……您不准备告诉他吗?”
“我做过错事。”白发苍苍的老人依然笑眯眯的:“而且这辈子都没有赎罪的机会了,所以我不能。”
“好吧。”别人的家事阿萝也不好细问,她只是冲伊登礼貌一笑:“谢谢您刚刚支开别的人。”
伊登摇了摇头:“别说这些,看到你们还完好无损我也就放心了。你们快离开这里吧,不要变成别人的靶子。”
靶子?
阿萝竖起耳朵:“……您好像了解一些内情?我们能听听吗?”
看到老人虽然带着笑容但是不语的样子,女孩自己也有些羞赧:“主要就是,如果知道他们大体要做什么,避开危险会更轻松吧,哈哈。”
主要是想知道阿尔芒脑子里卖什么药啊!
伊登澄澈的铁灰色双眼神色莫测地看了她一眼,阿萝总觉得自己在里面读出了些面对小辈的无奈,不过再仔细看看又没什么东西。
他只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叹一声以示投降:“魔族的中部战区,在上任总督身死之后基本被他手下的几大将领瓜分完毕了,最大的一块权力落在了一位女性将领和她的儿子蒙斯手里。”
蒙斯?阿萝和利维对视了一眼。
“那位将领和现在的皇室利马家达成了共识。”老人淡定地丢出炸弹:“皇室不满足教廷的巨大权力,魔族不满足现在的狭窄生活领域。所以他们决定合作,在教廷辖区掀起一场战争,将那片土地割让给魔族,同时,皇室又能借此回收一部分的兵权和税收权,用敌人的损失直接换来自己的好处。”
“?”阿萝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小耳朵:“可是,教廷辖区也是帝国的子民啊,也是人类呀。”
“你能这样想很好。”伊登微笑着看她,随即他摇了摇头:“可对皇室来说,尤其是君主身旁有一位心狠手辣的妻子,他又很听这位妻子的话,因此教廷辖区的人民只是更加信任敌人的无用棋子罢了。”
……难以置信。
阿萝觉得荒唐,又觉得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