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阿尔芒就知道,自己是个失败的作品。
他的母亲为了得到一些利益,也可能是为了一些颇具野心的小小渴望,爬上了他父亲的床——隐瞒了身份,她幻想着打破壁垒的爱情故事。
身为大主教的父亲在私生活方面则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他对后嗣一向非常谨慎,得知那位甜蜜了一段时间的小情儿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懊恼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除去这对母子,以免损害到自己婚姻,谁让他的妻子是教廷第一军团长的独生女呢。
母亲显然也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柔情蜜意的男人这么狠得下心,不得已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他的家族遭到了灭顶之灾。
教廷方面为了向君主显示自己的诚意,出手惩治了席温家族,而皇室乐得看见打破规则的人吃苦,因而作壁上观,甚至火上浇油。
他的童年,是在无数人的打量里度过的。他们评估着他,不怀好意地嘲笑着他作为一个没有意义的砝码的身份,又警惕着他禁忌混杂的血脉。
为了生存,为了活着,为了更像个人,他一步一步地爬上来,即使数次摔落,他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抹一把脸,继续爬行。
而阿萝……阿萝是神赐给他的宝物,注定要留在他的世界里,他需要利用这个可以使用双系力量的女孩打破存在了许多年的权力阵营分割,将它们都握在手里。
她是他的,必须得听从他,养在他的笼子里。
至于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她可以继续安心地住在他华美的花园里,上上课学学魔法,如果想像其他小姐一样穿着绣着珠片的华丽裙子喝下午茶,他也会给她雇佣最好的裁缝,送她最美的珍珠宝石。
她只要当一只快乐的金丝雀就好了,在他手心里歌唱。
……而绝不是这样胡闹一样到处逃跑,跟着别的男人,打破他的计划。
还好,他们最后还是送上门来。只要抓住这只恶心的半魔,带回去公开处决,这可是前任战区总督、一位最高级战犯的后裔……圣城里虔诚的民众们都会为他欢呼喝彩,也许,他就能获得更多。
学园已经被赶来的圣骑士军团清空并包围,夜色深沉,霜白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地面上,皎洁的白月像是一只无情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塔楼下的血腥厮杀。
利维已经变回了兽型,在获得父母的祝福之后他的身躯更庞大了,像座小山一样矗立在夜色中,根根鬃毛丰茂飞舞,一根细长蝎尾骨刺暴涨,在他身后极具威慑力地晃动着,甚至他毛发下露出隐隐的鳞片都在月光中泛着幽绿的光芒。
他怒吼着,用头侧巨大的黝黑弯角顶飞了一个冲撞上来的重装圣骑士,那人手里的神圣银盾牌碎成了一团废料,头破血流地倒在远处地面。
他的能力、他的毒素,其实很适合打群战,不管是被他的爪牙留下伤口,还是伤口触及了他的血液,他都能一瞬间控制对方的感官。
通体黝黑的大狮子咆哮一声,接着下一秒带伤围绕着他的圣骑士们发出痛嚎。
他将他们所有人的视觉、嗅觉捕捉到的信息全都转化成了痛感,看到的越多、感知到的信息越多,身体就会越痛。
这些套在铁皮壳子里的重装圣骑士瞬间只能像一个个刚学会走路的幼儿,东倒西歪地软在地上,然后被他一个又一个毫不留情地解决掉。
但——阿尔芒和他的老对手,一个深知他攻击套路的阴谋家合作了。
四周响起絮絮的祈祷声,有一团又一团的温白光芒闪烁着出现,接着这些圣术的光辉交错照映着空地上每一个伤员,阿尔芒带来了一整个队伍的高阶牧师。
他们没有办法一瞬间驱除那可怖的毒素,却能为中毒的骑士们麻痹痛觉,让他们不会痛到站不稳身体被收割。
包围着他的圣骑士们变换了阵型,重型盾甲兵落盾推进,带伤的圣骑士们痛苦地挣扎着爬出去,被后方的牧师接住,接着新的进攻者们越过盾墙,用雪亮的兵器重新对准了他。
这是一场苦战。
他的体力是有限的,而圣骑士们似乎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他们将他逼在教学楼下方,而他又记得阿萝是从这里进去的,她也许还在里面,所以不敢碰触建筑物,巨大的体型处处受制。
巨大的蝎尾狮响亮地咆哮着,锐长的蝎尾镰刀一样甩过,带起巨大的气浪,掀翻了几个重装骑士,但更多的战士补上了缺口。
他暴躁地嘶吼,牙齿上沾着斑斑血迹。他不惧怕死亡,但对这样无意义的战斗感到焦躁。
他得找到阿萝。
阿萝正在记忆的世界里和那个入侵者拉扯,那是位狡诈的女性高阶魔族,没有名字,但从她的记忆里看,她为自己取了一个称号,谎言之主。
从这段记忆里阿萝读取到了大部分她的想法,就连利维的角如何失去都有了答案。
当时这团黑雾挑衅了刚从角斗场逃出来没多久的利维,让旧伤未愈的傻狮子去跟杀死他父亲的圣骑士对上,还没成年的他战斗力不敌,输掉了,被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