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的孩子,不听话的孩子……”他黑沉沉的眼睛陡然凑近,漠然地盯着我被泪水打湿的脸,“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壁纸刀,窄细的刀片伸进我无法闭合的口腔,我的心脏被无限的恐惧死死攫住,近乎停止了跳动。
剧烈的疼痛占据了我的一切感官,我的眼前开始有黑暗浮现,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陈枳的声音。“松手……求求你,宝宝,把刀给我好吗?乖乖,是梦,都是梦……宝贝,看着我,我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
嵌在我脖颈上的血手消失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第十一章
15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陈枳坐在病床前静静的看着我,耳根到下巴有一道绵延的血痕,已经结了暗红的痂。
我头痛欲裂,迷糊着想叫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沙哑的气声。
他像是知道我想说什么,扶着桌子站起来,嘴角肌肉牵动,扯出一个违和的笑:“阿清,你醒啦。”
我能看出他的身体在颤抖,撑在床沿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死死掐着关节。我看着都觉得痛,伸出手,微微麻木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他猛得站起来,哑声说了一句:“我去叫医生。”
我想说的话没说出口,陈枳也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拒绝的背影。
护士姐姐拿着针头在我手背上戳来戳去,疼得我整条手臂都在发麻,我这才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我的的脸色,紧张得满脑门儿汗,眼看着我的手背被扎的像块破布,护士给我换了只手,终于扎对了地方。她出门的时候有些恍惚,差点撞上端着水进来的程昭。
看到程昭的瞬间,我心脏忽地一沉,赶紧把被扎得满手纱布的那只手藏进被子里。
程昭脸上没什么表情,坐到床边刚刚陈枳坐的那把椅子上,不知道上哪儿找了根吸管插进杯子举到我的嘴边。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叼着吸管乖乖把水喝完。
陈枳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在我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能僵硬地笑了笑:“妈,你怎么来了?”
程昭抬眼看我,沉静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很久。她问:“我不能来吗?”
我迎着程昭淡淡的目光,脸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可我竟然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时刻悬在脖颈上的铡刀终于落下的快感。
“你都知道了啊。”
“我不知道,”程昭平静地反驳,“我不想知道,所以你不要说。”
“陈枳呢?”
她把杯子放到一旁,身体后仰靠上椅背,双手环抱在胸前。我知道这代表她正压着心底燥郁的怒火。
“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把他赶走了。”
程昭盯了我许久,好像我这句话真是荒谬到了极点,起身向门口走去。
在她按下把手的时候,才施舍给我一句回答:“国外的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了我们就走,学不上了。衍秋帮我联系到一位很有名的医生,我们先把病治好,你喜欢画画我给你找专业的老师来教,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留在有陈枳的地方,你能放过我们吗?
我不想问,没有必要问,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我生平第一次对程昭的安排感到抗拒,随之而来的一种深深的无力:“从来都是你给,你什么时候才能问问我想不想要?”
她的动作顿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脸藏在阴影里,好像一团压抑的空气。
不知这样的寂静持续了多久,我将左手抬高,像是要去够天花板上那道细细的裂纹。宽大的条纹病服衣袖因重力缓缓滑下,露出手腕上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的白色纱布。
她颤抖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微弱嘶哑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再次响起:“你想要什么呢?小醒,你告诉妈妈。”
“我想和陈枳在一起,我爱他。只要有他在,死路我也走。”
她突兀地笑了一声,然后说:“儿子,你太年轻了。你才十七岁,你还有二十七岁、三十七岁,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和你真正绝配的爱人,用最舒服的方式相爱,用一生的时间彼此打磨,相互饲养。等你老了,回想起你们一起走过的路,坦坦荡荡……”
我说:“我爱陈枳,坦坦荡荡。”
程昭回过头,两眼赤红:“不!你不过是从他身上获得了我们没能给予你的安全感,甚至连这点安全感都可能是你幻想出来的。你生病了,所以你看不清,你以为那是爱。”
“我看不清,你又看得清吗?你爱方旭吗?你明知道他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为什么不带着我逃跑?你知道我每天都害怕得睡不着觉,你知道我多渴望有人能在乎我,能多爱我一点。你什么都懂,为什么还是做不到!”我的大脑仿佛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眼泪在脸上急湍地直淌,口中一阵腥甜。
没人知道陈枳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