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多情之态?”
曾经的温情涌上心头,却只将眼前的惨淡衬得更惨淡了些。不同于越氏眼内的怨恨,苏钰只茫然道。
君子端方,他既有了与阿谦的约定,断不会行什么多情之举。
这样茫然的眼神在越氏看来,更似冷淡。
“当年与你初见,回家后不久本宫便收到你的来信,白纸黑字,你都忘了不成!”
原以为回家后又是孤身一人,却没想到她收到了苏钰的信,和附上的、精巧的小玩意儿。
他们就这样通起信来。
在冰冷的越府时光,那是她唯一的慰藉。她将少女心事细细地写下,然后等待着少年的回信。
她想着信中的温言软语,看着眼前这张,清冷而疏离的面容,早已弃了情爱的心忽地隐痛起来。
倒底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心动。
她不知何为良人,她也不在意甚相貌和家世,只知道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哪怕只是聊一聊院里的虫鸣,都足够幸福。
“什么信?你是说我曾经写信与你吗?”
苏钰看着越氏。越氏惯是个做戏的,他不知道她言语里的虚实。
然而,越氏的情感是这样真实——好像当年那个在殿中、为众人嘲笑的小娘子,眼内已有破碎的泪光,却还是作出骄傲的模样。
“难道不是你吗?明明上一刻与我情意绵绵,下一刻便养起了娈宠……”
越氏愈发嫉恨起来。
凭什么苏钰他们想要薄情寡义就这样容易?而她的母亲,还有她,却要为了这些人的薄幸付出代价?
在知晓了苏钰与左谦的情事后,她独坐在黑夜里,想要寻出一个答案。
可是没有。
终于,那姓越的老东西把她叫去上房,兴高采烈地告诉她,要将她嫁与苏锦,仿佛即将成就越家的千秋万代。
她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那丑陋的嘴脸。
彼时她已不再是那个待人掏心掏肺的小姑娘了,在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的管教下,她成为了那种高不可攀的、如凌霄花般的主子。
她听到了自己的冷笑声,又或许,那是哭声。
苏钰愣住了。
越氏的质问是这样的真实。可在那年元宵节后,他便与奉旨伴读的阿谦相识了,一心都在四处闯祸还故意躲他的阿谦身上,又哪里来的心思去写什么信?
“不是我,”
苏钰开口道。他看着眼前的越氏,不知道她是为何所惑,她是这样的可恨,却在此刻显得有些可怜起来,
“越鸾,我不知道那是谁,但那不是我……我与你唯一的羁绊,不过是那年元宵节的一盏芙蓉花灯……我送你,也只是隐约听说了你在越府的境遇,想让你快乐些……”
苏钰想起了越鸾的身世,又住了口。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在父皇和母妃膝下承欢的钰殿下了。
如若父皇早些与他说,他会求父皇接回这个流落在外的妹妹。也许他、苏锦和越鸾还能兄友弟恭,而不是如今的同室操戈、天翻地覆。
如今他放下仇怨,与爱人远走他国,就当是替父皇还了情债。
“罢了,我来,也只是与你告别,苏锦的大军不日兵临城下,黑旗军……撑不住的,望你好自为之……”
袅袅的香雾缭绕,内室溢满了鸳梦香那令人迷醉的香气。阿桃坐在窗下,一手拿着竹绷,正对着明纸映的雪光,仔细地绣着花样。
而坐在她对面,放下古籍、含笑瞧她的,便是梁氏了。
“阿姊可累了?喝口乳茶歇一歇罢?”
梁氏说着,便将女官刚呈上的描金茶碗递到阿桃的嘴边。阿桃原是个省事的,被这么周到的服侍,反而局促起来。
“阿姊的身子还未好呢……平安符,原是什么时候都能绣的……”
梁氏虽轻声软语,心内却已吃味了——早知道就不该告诉阿桃陛下近况的,不过是头疼脑热,怎就要劳烦阿桃茶饭不思、绣起平安符来了呢?
可倒底是她心软,看不得阿桃那乞求的、巴巴地想要听得陛下消息的眼神。
“那边有太医院的院使坐镇,阿姊不必担心……”
阿桃听了这话,只低下头、垂泪起来。
陛下自幼与她一处,她怎不知陛下的脾性?陛下是生病了都不肯罢学、罢朝的,怕是早就病了,强撑着打完仗,如今病得更重了……
梁氏见阿桃这样,也不好深劝,她深知阿桃与陛下的情谊,那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更胜男女之情的亲情。
陛下真是个幸运的,凭着小时候的情分,就吃定阿桃一辈子了。
“娘娘。”
待那绣活儿做完、梁氏亲扶着阿桃去床上躺下后,顺手将那新绣得的平安符带了出来。已有女官候在廊下,见她出来,便禀报起宫内的近况来,
“苏钰已经离开了,他也是一片好意白使了,咱们原想叫他通风报信、好留个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