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放用心了。”
十数里之外的沙山之巅,明月当空,骑于乌云盖雪上的锦帝放下了千里镜,对同样骑于马上、候在其身后一步的梁家军副将道。
副将颔首,不敢直视陛下的威仪,回道:
“陛下运筹帷幄,臣等皆受陛下的圣明庇佑。”
向着副将身后看去,征蒙大军已整装待发,另有他身侧的西南边军主将附和道:
“陛下圣明,天佑我华朝,必将一雪前耻、荡平蒙寇!”
这话原是极振奋的,连将领们听了都存了在陛下面前奋勇杀敌、建功立业,也好向上再升一升的心思。
然而这话讨好的对象,华朝当代的君主苏锦,面上却无半点波澜——他只居高临下地,遥望着那王庭、和那如蝼蚁般还在逡巡的蒙族王卫。
那主将被陛下这样一冷,心内有些忐忑——陛下君威日盛,他虽官至从一品,然而在外带兵,很怕哪里就见罪于陛下了,便不解地看向梁家军的副将。那副将也是不知原委的,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言。
“两位爱卿说得好……传朕的旨意,待今夜灭蒙族后,将军们论功行赏,军士们连升三级,首入王庭者赏金千两,活捉阿尔罕者赏金万两、加封一等公!”
比起将军们的慷慨陈词,锦帝的这番厚赏的许诺更叫将士们腾起了杀气——这样的赏赐,可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身后的两位将军听了,自然也激昂不已,双双翻身下马,跪地宣誓道:
“臣等请陛下放心,不灭蒙族,臣等无颜还朝!”
王帐内,坐在宝座上的蒙族可汗阴沉着脸,看向下首处的一众将军,首当其冲的便是近来投诚的梁放了。
“梁将军,孤自然信你对我蒙族的忠心……只是王庭内唯有你是华朝人,孤也不好偏袒你,故而须得劳烦你解释了……”
梁放听了这话,立时变了脸色。诚然这火的确是他命人点的,他亦知陛下已在十数里之外,可他还是要作出被误解的模样,好给大军的到来拖延时间。
蒙族可汗并不是个傻的,尽管他未料到征蒙大军已兵临城下,他却也等不及想要除去梁放、好彻底控制那十万兵马了。
无论是谁做的,这个纵火的罪名,他都会安在梁放的头上。
“大汗此话,便是当真疑了梁放了!”
既是为了拖延时间,梁放便高呼冤枉,他心知与阿尔罕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阿尔罕特地将他带来的十万兵马拆开、编入驻扎在蒙族各领地的王师中以图蚕食,而他也利用了阿尔罕的这番心思,趁机把十万兵马楔入蒙族各地,摸清了地形和兵力。
待王庭陷落时,各地的蒙族王师将会被梁家军和征蒙大军的里应外合一举击溃。
梁放思及既定的筹谋,只要他忍过今夜,从此梁家便是华朝的千古功臣。他稳了稳心神,眸光坚定,并不惧这朝夕的皮肉之苦。
蒙族可汗听闻此言,不置可否,只对身旁侍立的女官们吩咐道:
“去把紧奴牵出来。”
梁放听了阿尔罕的这声吩咐,心内觉出不妥来——十六倒底是陛下的替身,阿尔罕让昔日“主仆”见面,怕是怀着邪念了。
“孤思来想去,到底是梁将军未曾当着孤的面与旧主恩断义绝,才叫蒙族众人不服……今夜众将俱在王帐,不若梁将军当着众将的面,向孤表一表忠心,如何?”
可汗说罢,便抬眼看向被女官们牵出的“苏锦”来,眼内也露出了淫靡的笑意。他cao苏锦有些时日了,连那喉内的肉粒和肠内的褶皱都cao得一清二楚,着实腻了。
可恨苏锦迟迟不肯低头,叫他舍不得丢开手,故而借着今日粮仓走水一事,一方面除掉梁放这个他看不透的降将,一方面换个法子折辱苏锦这为奴的敌主。
梁放听到阿尔罕口中的“表忠心”一词,又看到巫医亲自牵着赤身裸体的、由暗卫十六假扮的“苏锦”向他走来,心内一颤。
阿尔罕这等无君无父的狂悖之徒!
“梁将军该不会……还舍不得旧主罢?”
明明王庭粮仓起的火已染红了整片苍穹,阿尔罕竟然还有闲心做这等无谓之事。梁放皱起眉头,他怀疑阿尔罕知晓了什么,然而在他被召来前,王师确也无异动。
梁放着实多虑了。
此前锦帝以整座华京为饵,又故意中计、叫蒙族可汗“俘虏”了“自己”的筹谋,实在蒙蔽了整个蒙族。可汗将矛头对准了看似手握大权的越氏和苏钰,在华朝的蒙族探子向王庭禀报的,也俱是越氏和苏钰的动向。
“紧奴,去伺候梁将军。”
可汗此时想的是如何抹去梁放在梁家军中的痕迹。梁放之于梁家军,实在有如当年越帅之于黑旗军了。
“大汗,这万万不可……”
梁放虽无心仪的女子,可也不好男风,何况十六还是陛下的替身,阿尔罕用心狠毒,在他背上“不忠”的骂名后,竟还要他行如此不义之举。
“梁将军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