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苦寒之地,原是关押着庶民出身、罪大恶极之人。绵延无尽的荒漠之后,一队马帮扬鞭而过,滚起重重黄沙。
“吁——”
策马的官军上前例行盘查,便见那马帮为首之人解下防护的面巾,将通行文牒交与官军,待验明后便作揖飞驰起来。
“可否今晚赶到?”
那副首之人加紧一鞭,身下骏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并步与前方之人平齐。
“有主子这份文书在手,那些官军想是不敢拦的,”为首的那人声音虽洪亮,语气却透着几分恭敬,“这马日行千里,傍晚便可向主子传书。”
副首之人点了点头。远处沙雾弥漫,腾起极北的诡谲之气来。
入夜。
因着白日的晴朗,晚上月亮浑圆,将大地照出皎白的颜色。被重重把守的石场内,罪人们也已睡下,只有最深的一处单间,还透着幽幽的昏黄之色。与其他监房不同,门口的两边各立着八名守卫,日夜不歇地看守着这里的罪人。
门内的罪人却是昼夜颠倒的,白日浑浑噩噩萎靡不振,入夜后却是泼墨不休。那门外的守卫也是惯常了,只嗤笑了一声,道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也随室内之人去了。
“锦绣江山,金玉良缘,呵……”
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几分醉意,那酒樽已空,葡萄酒浸湿了整幅画卷,模糊了那俊朗少年的面容。
透过那浸湿的卷轴,倒是依稀可见被覆住的男子轮廓,他打了个酒嗝,清醒了几分,又抚向那晕开的墨渍,“阿谦……”
原来这里被关押的罪人,正是被锦帝宽恕的谋逆主犯、曾经贵为亲王之尊的庶人苏钰。
“阿谦……”
“殿下。”
苏钰抬首,却见囹圄内步入一人,他醉的狠了,只当是这漫漫无尽的禁锢中的幻觉,撇了撇嘴,又倒地躺下,让迷人的醉意再次笼住周身。
“殿下。”
只是那幻觉却诡异地清晰起来。苏钰不耐烦地抬手摆开,那酒樽翻滚,停在了来者的脚边。
点点猩红。
顺着剑锋流下的鲜血,与那残酒相融,显出适才那场戮力的血战来。
禁城,乾宫。
菊氏孕期已有八月,却愈发没了将要为人母的稳重,只是陛下如今都亲自做小伏低,身边的宫人们则更加谨慎伺候着,不敢出丝毫差错。
“阿姊……”
锦帝被菊氏闹得睡得有些晚,一清早又被折腾起来。菊氏昨夜为着吃食又伤心起来,让锦帝哄了许久、又给了一包果子点心藏在软枕下面才肯歇下。她白日自是可以偷闲的,晚上浅眠倒也不是十分打紧了,此刻正在嚼着昨夜的战利品,那啮齿声却搅了锦帝的好眠。
“……”
菊氏只是警惕地瞧向他,将那吃食护地更严密了些。
锦帝知道阿姊糊涂,那被吵醒的脾气是断断不敢撒向她的。听着动静进来伺候的宫人们却被连累着成了出气的对象,两个递了凉帕子的宫人被拖出去挨了板子,让乾宫自晨起便蒙上一层肃杀之气。
“陛下……”
待宫人们将被褥掀开,正欲伺候锦帝着衣时,却瞧见那龙根正昂扬着,却被那缠点心的红线毫无章法的束缚住,想来是那昨夜菊氏待锦帝入睡后流露出的不满了。
这样的行事,于主子而言是情趣,于奴才却是大逆不道,那伺候的宫人们脸色俱白,直跪了一地。锦帝也不急着将那红线解开,只将那小松鼠般捧着点心的菊氏揽入怀中,就着她的手将剩下的点心吃尽,被抢食的菊氏还未及着恼,那手就被强迫着覆住龙根,“阿姊如此贪食,便来品一品这份‘龙涎酥’,可好?”
那孩童心智的菊氏不甚明白,只听得似有新鲜的吃食,才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收了收。底下的宫人们却是清楚的,自有嬷嬷使了眼色,舌尖灵巧的宫女便埋首于锦帝胯下,齿舌轮转,将那红线解开。菊氏原是好奇地瞧着,她是不喜那处怪物灼热的磨蹭才待锦帝入眠后用红线绑住,现下逐渐的觉出自己处境的不妙来,向后缩了缩,躲入软被之中。
锦帝瞧见她这般,只觉更为可怜可爱,便轻轻地掀开软被一角,见菊氏也怯怯地从缝隙间偷偷看他,方才那股晨起的怒意也消散了。
“陛、陛下……”
锦帝蹙起眉头。
那大伴并非不识趣之人,如今手中却捧着锦盒,锦盒的花纹样式是独属于暗卫密报的。锦帝向来不是因欲废政之人,便不再环住菊氏的腰肢,接了那锦盒,细细地看了起来。
“废物……”
那大伴自是知道这样急切的密报绝非好事,却不想主子竟是笑了起来,只是那唇角的冷意未曾掩住,脱口而出的字眼显出嗜血的意思来。
这份密报,禀奏的正是几日前,有那逆犯余孽,从极北劫走主犯江王一事。
“呜、呜呜……”
小太监眼角已是一片湿意,那朱红色的指甲在胸膛上两颗粉珠来回移走,偶尔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