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将魏大伴手中掉落的宫灯重新提起,遂领着菊氏,将屋舍的木门推开。
屋舍内的潮气扑面而来。菊氏站在门外,向内看去。屋舍的窗边点着一盏灯,墙上倒着那人的影子,菊氏细细地看着那人,比一年前消瘦了许多。
笛声断了。那人抬起头,也看向了菊氏之所在。那曾经的俊朗染尽悲凉,菊氏心悸不已,颤着声道:
“谦郎……”
那手握玉笛、身着布衣之人,便是菊氏的夫君,曾经的副千户大人,左谦。
如意将宫灯熄灭,退至门外。菊氏不知左谦下落,又听传言道左谦已死,想着替左府赎罪——陛下已私下将左府众人接进京中着人看管、而不必受那流放为妓的苦楚了,这才安心在宫中侍奉陛下。可如今左谦就在眼前,过往情意涌上心头,可她却已是双乳荡漾、春水潺潺的模样。
她呆在原处,不敢入内了。
“阿桃。”
左谦用手支起了上半身。他的双腿因着一年来的拷打与天牢内的湿气,很难再站起来了。他见阿桃面色悲戚,心中亦难过,又恐她看出自己身子的伤痛,强撑着靠了靠,面上含笑望着阿桃。
仿佛回到新婚当夜,菊氏因与陛下的离别而落泪,左谦将一捧点心放在喜色的罗裙上,看到了她闪动着泪光的眼。
菊氏连忙转过身去,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泪眼。可只是这样的动作,就牵扯到了肉穴内的玉势、直直地顶向了那最敏感的一点。她檀口微张,呼出了一声骚浪的呻吟,又赶紧地捂住了口,羞耻地落下泪来。
左谦在天牢中也被人告知了阿桃经历之事。他从前便知陛下对阿桃有意,只他不知阿桃已见罪于陛下,还以为阿桃跟了陛下,便不必为自己的事吃苦头了。他虽强撑着靠了靠,却不能走动,只好安慰着阿桃,让她坐近说话。及至二人面对面地坐下了,却又久久地凝噎,直到灯芯炸响,左谦才忙着拿起烛剪,道:
“陛下待你可好?”
可阿桃似是连肚兜都无,一对丰乳的形状就勾勒在斗篷上面,乳尖处似也佩戴着无法言说的耻物。左谦到底做过副千户,很抄过些官宦人家,知道那些沦为禁脔的贵女们是如何被亵玩的,他明了了阿桃的境遇,开始恨自己莽撞问话、叫阿桃难过了。
菊氏听左谦这般问话,知左谦已晓她失节之事,她心如刀绞,面露愧色,又念及左谦的关切,轻拭了拭泪,道:
“陛下待我……极好。”
左谦知她未吐露实情,可即便吐露实情又如何?他也无可奈何——如今他死罪难逃,实在不能继续拖累阿桃,待阿桃又抬起眼后,才从怀中掏出一笺信来,从桌上慢慢地推了过去。菊氏接了过去,看见其上赫然写着“休书”二字,指尖微颤,足足愣了半晌,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道:
“是我、我对不住谦郎,失了贞节……谦郎不该留我的……”
菊氏心内愀然。她自嫁到左府后便以左府为家,如今得了这纸休书,她已无处可去,前路于她,只余无尽的茫然。
左谦一向待阿桃如亲妹,见阿桃如此,如何不疼?只他若不与阿桃断了夫妻之情,阿桃在宫中便难以见光,一旦陛下兴致淡了将无所依靠,而他放阿桃自由,倒能为阿桃挣一个前途。左谦见阿桃悲泣着,便抬起手,刚想安慰一番,忽地见窗外明亮如昼、人声喧扰,随后木门便被踹开了。
锦帝是在一个时辰前觉出不对劲的。魏大伴迟迟未来回话,他再派人去瞧,便说菊氏与魏大伴皆没了踪迹。他立时着起急来,吩咐皇后代为主持晚宴,道自己不胜酒力,悄悄地回了主帐。
主帐内已人仰马翻。锦帝叫人过来回话,才知道今夜有人用笛声勾了阿桃的魂。他心内又忧又恼,命人去传近卫首领过来,说主帐内走丢了女官,女孩家在外不安全,须速速寻回才好。
近卫首领退下后不久,便有女官来禀宫正司管事嬷嬷杨氏求见。禁城的宫正司是监管禁城上下言行之所在,主事的杨氏是锦帝的心腹,锦帝允了她进来。杨氏先行了大礼,遂跪地陈道:
“奴婢听闻,陛下这里丢了一个女官?”
锦帝并不想让宫正司参与此事——杨氏素来是个严苛的,若是寻回了阿桃,落进杨氏手里,阿桃恐怕就要吃苦头了。故而锦帝只道是个管解酒药的女官贪玩,其他宫人不知解酒药放于何处,这才着急巡回。
杨氏算是看着锦帝长大,听了锦帝这番遮掩之语,也不多言,只拍了拍手,自有宫正司的宫人们推搡着一对堵了口的男女走了进来。锦帝看着那女子正是阿桃,心内稍安,遂又看向那男子,立时心火中烧——竟是那本该在牢中的左谦。
“奴婢方才在湖边拿住他们时,二位正在互诉衷肠,这位男子正在为‘陛下的’女官抹泪呢。”
原来杨氏傍晚时收到了匿名的举告,道陛下的牝犬菊氏在围场湖边的屋舍私会逆贼左谦。杨氏虽不满陛下近日专宠菊氏,但也不信这没来由的话,只吩咐了手下先去瞧一瞧——谁知手下神色慌张回来禀报,道左谦将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