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盛颖琪并没能安然睡着。
她睡着睡着,疼醒了。
肚子疼。而且是越来越疼。小腹里面像有把不知哪来的电锯开动了,在突突突地划拉她的肚肠。
冷汗随着剧痛从后背漫延开来,她捂起肚子在被子里渐渐蜷成一团。
“嗯……啊……”她很快连额头都汗湿了,咬起牙关,疼得在床上打滚。
可是这疼,她又很熟悉,暗暗叫苦。
果然没多久,她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抱着肚子跌跌撞撞冲进了洗手间……
倪天泽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是和他走时一样安静。
悄声打开房门,看到盛颖琪果然在床上还没起来。他蹑歩走过去,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有头发露在外面。
倪天泽在床边坐下,疑惑她怎么这睡法,不闷吗?就看到被子动了。
很快被子被拉下了一小截,她露出半张小脸,眼神可怜兮兮的,看清是他,咕哝了声:“你回来了?”
她的小奶音听着又哑又软,仿佛只被丢在家里孤苦无依特别弱小无助的小白兔。
他喜欢她这样子,柔软甜蜜,像散发着奶香的大白兔奶糖。让他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手伸过去摩摩她的小脸蛋,热乎乎的,还有些潮气,像刚出笼的热乎包子。
不过摸了两下就觉出了不对劲:“这是醒了还是没睡着?怎么一头汗?”
“倪天泽……”盛颖琪只是有气无力地叫唤。
“怎么了?”他低下头,凑近她,发现连她脸旁的空气都是潮热的,确实不太对,他的手顺着领口伸进被子里,摸到了一手水汽。
盛颖琪气若游丝地辗转呻吟:“……肚子疼……”
“肚子疼?”倪天泽皱起眉,一手摸摸她的额头另一只手又继续往被子里探,摸到了她的小肚子上,果然上面盖着她自己紧紧捂着的两只手。他的心一下提起来:“怎么个疼法?多久了?”
“……你走了没多久……”盛颖琪难受地把头别到一边,身体不适地轻轻扭动着。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倪天泽急了,伸手要掀被子,“走,去医院!”
盛颖琪伸出只手拦住他,哼哼:“不用……你……帮我……买药……”
“都疼成这样了,光吃药哪行?”倪天泽脸色很严肃,但被她一拦也略微冷静了些,想想她这么疼也不方便挪动,于是掏出电话,“你别急,我叫医生过来。”
“不是……”盛颖琪还是伸着手想拦他,“……是……痛经……你买药……就行……”
“是什么?”倪天泽没听清,停住了手弯下腰凑近她。
“痛……经……”
倪天泽抬起头,惊讶取代了紧张:“是‘那个’……例假?”
“嗯……”盛颖琪娇弱的眉头痛苦地蹙起,咬了咬唇。
他们的关系现在说起来挺奇怪,既不是普通朋友也谈不上男女朋友。虽然知道来例假了肯定要说的,但真要说出口,又还是不好意思。
倪天泽却没想那么多,也没留意她的那点不自在,只认真地来回打量了两遍,最后还是决定先听她的。
“每次都会痛经?都是吃药就能好?”
“嗯……”盛颖琪捂着肚子翻了个身,想想又艰难地给他解释,“本来我备有药的……是之前的吃完了……来了之后又一直忘了买……”
倪天泽看看她,略微心安了,再拿起手机:“好,什么药?你说。”
“布洛芬……”
“好,”倪天泽边听边点开app找最近的药店,“还有呢?”
“就这个……”
倪天泽找到下了单。“别的呢?卫生巾什么的……”
“那个……有……”盛颖琪背对着他,咬了咬唇,脸红地支吾。
倪天泽抬眼又瞧了她两眼,扫视“痛经”、“月经”标签下的物品,估摸着功用,飞快地点了一堆。
下好单他把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去拿了条毛巾来,给她从额头到脸颊到后脖子、后背擦汗:
“然后呢?我现在该做什么?”
盛颖琪捂着肚子咬着唇,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无声地摇了摇头。
倪天泽没回来的时候,她疼得浑身颤抖,在床上翻滚了几个小时,以为就要一个人死在这里了。
他现在回来了,她的心就定了。心一定,他给她擦汗,动作又轻又慢,和她说话,声音又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让她不知怎么情绪又变为另一种翻涌,眼眶发热,眼睛里很快充满了泪水。
她现在难受,不想多说话倪天泽也理解,又问:“要吃点东西吗?还是给你倒杯热水?”
盛颖琪还是微微摇头。她现在胃里自然也难受,没有半点胃口。
她虽然摇头,倪天泽想想还是去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备着。
他平时绝不是爱说话的人,但这时候她不想说话,他反而成了话多的那个。
“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