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之时常常癔想,若是自己与表妹有幸结为秦晋,必然也会有个那样娇俏聪慧的女儿,到时夫妻和美,掌珠娇憨,会是何等快活的日子,哪怕给个神仙来也不换的。
当时一别,转眼十余年,他却始终记得那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是以今日他们姐弟抬头回话之时,只瞧了一眼便认出这是表妹之女。长街之上,白明山心中激荡澎湃,也顾不得再去巡视,只命人将她姐弟带回府衙,对外宣称两个贼人因分脏不均,内讧互伤至死,苦主由官府送还返家,只是一个下午便料理的干干净净,端得是雷厉风行,围观百姓之中,有人见了如玉当时那般模样,心知实情未见得就如官府所讲,却也不敢乱讲,一场人命官司随手就被抹没了踪影。
白明山身形高健,不一会儿便行置客房门前,见屋内还有灯光,此处并无丫环值守,心下有些不快,暗怪妻子太过小家子气,这般怠慢表妹的儿女。就听里间两个小儿低语,“今日这白大人可真是表舅?”苏泽问道:“我是早已记不得了,阿姊可还记得?”
“隐约还记得些,毕竟是母亲的嫡亲表兄,虽说不近,却也算不上远,当年舅舅待我亲近,明日好生求求舅舅,能否帮我们找到父母,今日之事多亏了舅舅从中斡旋,我们身无分文的,也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听着如玉声如莺啼,婉转柔嫩,更巧说的又是自己,白明山心旌神摇,立于门前竟是一时半刻都等不得,抬手叩门,说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等不及回话,他推门而入,只见如玉姐弟一同挤在床上,连被子都盖了同一床,眉间几不可见的一皱,马上又换了副慈爱的神色,坐于床边说道:“今日受了惊吓,担心你们不能安睡,我特意过来瞧瞧,一会儿命人送了安神香来,你们即是有惊无险,好好修养几天便可无事了。玉姐儿今日并未叫人伺候,可是被那刁奴吓着了?舅舅为你出气可好?”
“舅舅快别说这话,只怪我自己胆小,与那些妈妈们不相干的。好在舅母着人送了热水来,现下清洗干净,已经不碍了。”如玉早已不是无知小儿,身子被那二贼轮番糟蹋,又哪里敢让人瞧了去,那时情急,只好装疯卖痴的不让人近身,没了脸面事小,怕人看出端倪才是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把泽儿抓了去。
卧房之中有套桌椅,两只白蜡安放其上,借着柔和暖光,白明山仔细打量这姐弟二人:苏泽睡在外手,十二三岁年纪,眼睛像极了生母,当年刘氏之母便说起过,这叫狐狸眼,最是妩媚,平日里未语三分笑,怒起别样娇,白明山最爱的便是刘氏巧笑怜兮的追着自己叫表哥,可惜苏泽却是男儿身,双眉颇似苏权,剑凛英挺,生生将那双眼的勾魂劲儿压下几分,此时尚且年幼,脸型依然圆润,待他成年之后,怕是更剩不下多少柔媚了,白明山心中暗叹,转眼打量如玉。
此时如玉揽被而坐,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五官上并无哪处极肖父母,却又好似哪里都像,只不过比之刘氏更加娇艳,此时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望着自己,白明山只觉得心都要被她瞧碎了去,暗恨那两个贼人死得太过容易,应当剁碎了喂狗才好。
这便宜舅舅直勾勾地望着阿姊,一双老眼闪烁不定,苏泽心中气恼万分,可此时万事由人,不好发作,只能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抓着表舅的袖子摇了摇,说:“亏了今日遇到表舅,不然我与阿姊都不知如何是好呢。”
白明山笑得愈发慈爱,轻抚苏泽发顶,说:“你二人小小年纪便遇乱世飘零,心中惧怕也是人之常情,此番既然遇到了我,就在此处安心住下,明日我便派人出去打听,只要有了消息,立时告于你们。”
又望了如玉一眼,沉吟一下说道:“今日之事虽被我强压了下去,那二人尸首却还无人认领,待到尘埃落定,我再为你二人设宴庆祝一番,可好?”
姐弟二人相对一顾,心中觉得有些怪异,险恶之事遇得多了,这案子过得如此轻松反而心下不安,却又想不出解决之道,只好点头应了。白明山见此笑着点点头,随口嘱咐两句让他们早些休息,也就回了。
第二日清早,便有丫环进来服侍二人梳洗,随后领着他们去正厅给白明山夫妇请安。
白夫人年近四十,白明山进京前一直守在家中侍奉公婆,入京后官员内眷之间交际频繁,是以被丈夫接了来,平日里还算保养得宜,到底比不得京中贵妇,面上已是稍带风霜。
这白夫人早就知晓自家丈夫对刘氏的那点心思,新婚之年常常听着丈夫梦呓表妹,声声动情,甚至夫妻燕好之时也曾叫错了人,凭谁也早就知道了。今番见到如玉姐弟,果然与那刘氏分外相像,心中五味杂陈,面上也带了些不愉,只是草草聊了几句家常便叫他们回去休息,委实不想见那两张酷似刘氏的脸在眼前乱晃。
晚间白明山返家,领着他们用罢晚饭,四人坐于偏厅闲聊,苏泽一片天真懵懂的问道:“我记得表舅家还有两位表兄的,怎么一直未见?”
白明山命人将两杯蜜汁百合甜汤端到如玉姐弟面前,见她小口吃着,兔子似的乖巧可爱,才笑着说:“泽儿往后也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