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浩瀚无垠的大海,身后是空无一物的荒岛,哦,也不能说什么也没有,毕竟不远处就是密得看不见底的可怖丛林。
钟熙许完愿以后就抱着双膝一句话也没说,就在江恪之以为她下一秒就要崩溃的时候,她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恪之不知道她突然又抽什么风。
什么时候可以上游艇上拿东西,我要拿相机拍Vlog,做荒岛求生专题,流量一定会很高!她神采奕奕地说完后,突兀地捂住了嘴巴,谨慎地看了一眼江恪之。
这个提案是我先想到的,如果回去以后,你司也搞这个,我会看不起你的。钟熙直言,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俩,而且他又烦她,她也没有装的必要。
你的瞧得起对我而言价值在哪里?江恪之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司借鉴我司策划还少么?
什么时候能被救援队发现还都未知,她就已经开始了。
就在钟熙还要和他争的时候,江恪之将视线转向幽深的大海,都是你的,我不会抢。
钟熙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这倒让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霸道了,她目光投向四处看了看。
不然这样,你可以去做探险挖宝相关,什么寻找深海资源的专题,虽然严肃了点,但估计会很吸引男人,或者你可以在海边钓鱼,或者荒岛打猎?没有信号,直播是不能够了,后期搞一搞,说不定也能爆。
钟熙觉得自己是很真诚的,江恪之只想屏蔽耳边的声音,他该把降噪耳机带来的。
钟熙看他又是一副油盐不进、装神弄鬼的样子,只觉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其实她一直觉得像江恪之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做新媒体,他更适合律师或者法官。
钟熙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学校的礼堂,那年她才十八岁。
巴黎高等商学院和伦敦商学院组织的辩论会,他是反方的四辩。钟熙遇到的欧洲人大多热情,面部表情也总是很丰富,而江恪之的表情全程就没有变过,他的口音是地道的Received Pronunciation,钟熙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听简奥斯汀的电影原声,很催眠。
她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中国人,因为他的轮廓相比较亚洲人来说有些深,瞳孔的颜色像是浅琥珀色,嘴唇薄薄的。
后来她才听说,江恪之是中国人,只不过身上有八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长得帅又怎么样,每分每秒都端着一张晚娘脸,好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钟熙想,就算他现在发际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几十年后说不定也是个秃顶。
-
如果其他人遇到这种事,除了恐惧以外,大概还会害怕家人担忧,不过钟熙并没有这种负担。
她在上初中的时候,佣人放假,她曾没告知父母在朋友家住了三天,然而直到她回家,都没有人发现这一事实。更不要说她高中没毕业就直接去法国上学了。
所以就算钟熙被困在荒岛一个月,她的父母也不会担心他们的女儿遇到危险,更可能认为她出去旅游了。
唯一让她有点挂心的是她的狗狗,她出门前把他送到了姥姥家,也不知道回去以后他会不会已经变成一头猪。
还有她的工作!半个月后还有和政府部门的饭局,她准备要给人家老婆买的包还没订到,柜姐随时可能会给她打电话的
不过,再迟也不可能要在这个地方待两周的吧。东南亚救援队的效率不可能这么低的,这个时候,钟熙天真地这样想到。
钟熙一直以来都是群居动物,她自认为自己思想上足够独立,不过非常老土的是,她非常怕黑,黑暗会让她特别没有安全感。
回头的时候,她发现江恪之不见了,身上瞬间冒了个寒颤。
他们关系是不好,但一起流落到这么个地方,他不至于就自己跑了一个人过了吧。
她心慌意乱地打开手机手电筒,没有信号的手机也只有这么个用处了。
天色早已黑透,是演鬼片都不需要任何道具的环境。钟熙猜测江恪之往岸边走了,于是也开始往那里走。
她的鞋子早已在上游艇的时候脱掉了,踩在布满细碎石子和沙子的地上,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江恪之这个死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和我说句话再消失会死吗?
正值十二月,即使在东南亚,这个点也让人感觉到微微的冷,钟熙环抱双臂站在海岸边,身上穿着白色吊带连衣裙,长发不时被海风吹拂,活脱脱一个当代贞子。
自己吓了一会儿自己后,她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她低下头,准备用海水洗洗脚上的沙子,结果却看到了其他东西。
江恪之老远就听到她捏着嗓子在叫他的名字,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钟熙蹲在海边,一副向海磕头的样子。
他不知道她无脑的行为是不是已经升级到向海神求救了,无奈地扶了扶额后,问:你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