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久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他之前见过的医务室的天花板。上次他被送过来的时候还是装病,这次却是来真的。
果然不好的事情经不起念叨,一念叨就会真的发生。
身体的燥热仿佛蒸干了他体内所有的水分。虽然感受到嗓子对水的渴望,但头部传来的钝痛和眩晕让他的意识反复在昏迷和清醒中交替转换。
……
浸湿的棉棒在嘴唇上滚动,一点点抚平他龟裂的嘴唇。棉棒一次能沾取的水量极少,可持棒人像是有着极好的耐心,仍旧这样一点一点滋润他的嘴唇。
等最后一点死皮也被仔细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拇指。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脸颊,而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间。
过了一会拇指微微施力,便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唇齿。柔软的舌头就着缝隙探了进来,输送进清甜的甘露,后又反复舔舐他口腔的每个角落,确保不剩下任何干涸的土地才离开。
反复数次,喉咙间的燥热也被渐渐安抚,贺久安长长舒了一口气,侧过身子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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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贺久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能从苍白的脸色和稍乌的嘴唇一眼看出他大病初愈,但他跳脱的性子却能五分充出八分的精神头来。
“妈~你看我多努力~在部队训练刻苦地都生病了~”
贺久远止不住地翻白眼。
“害~没事~不回去不回去。我来部队就是为了培养磨练自己坚强的意志!我要向我爸我哥这些保家卫国的军人们学习,哪怕是要我爬雪山、过草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贺将军闻言开心极了,贺夫人则训斥起一旁的大儿子:“贺久远——你怎么看顾你弟弟的,你们兄弟两个现在都在军营里,哪怕不在一起你也理当私下照应照应?不说顺顺利利,怎么还让弟弟生病了?”
贺久远狠狠用手点了点笑的极为欠揍的贺久安的脑袋,“是久安他不让我管。他说他要靠自己好好努力让您们二老刮目相看来着。”
“哈哈哈,好好好——等他回来我好好表扬他!”贺将军几乎是大喜,没想到才几天的部队体验确实让小儿子成长了不少。
“行,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挂断了电话。
“好你小子,公报私仇是吧?”贺久远提拉住贺久安的一只耳朵。
“别别别,我又没说你坏话。是妈她觉得你还不够照顾我。”
“呵…要不我告诉他们我照顾得都把你偷偷拉我这里了行不?”
“那没必要。哥哥我错了~你看我都生病了,别欺负病人了行不行~”
“我都懒得理你,医生都跟我说了你为什么发烧,你自己别装不知道。”
“哎呀~羞死个人了~哥你能不能别八卦你弟弟的感情生活~”
“你以为我想管啊?人路星辰可是侦察连指定要的好苗子。我怕你霍霍了人家的大好前程,哪天被天打雷劈。”
侦察连?确实。侦察兵某种程度来说可以算是常规作战部队中的“特种部队”。这个兵种对体能、敏捷和综合作战素质都要求极高。想到他们日常训练后两人完全不同的状态,嗯…怪不得。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啊~
“我那边还有事,不能久待,手机还我。”
贺久安恋恋不舍地关闭了消消乐,他第一次觉得休闲游戏都这么有趣。
“我养病的时候手机也不能还我吗?无聊容易让人心情沮丧,心情一沮丧就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如果你是战场上生病了,你也可以问问医生有没有手机给你玩?”
“啧,不给就不给呗,咋还上升主题呢?去去去快走吧,我要模拟在战场上养病了。”
“走了。”贺久远推门出去,迎面撞上一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哪里主动申请过来带新兵的少尉。看这意思也是对贺久安有意思?行吧,那正好让他别祸害人家路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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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久安看着提着保温桶进来的于恒,思索着现在把贺久远再喊回来的可能性。
“病了一天都没吃东西,饿了没?我从食堂给你带了点粥,要喝吗?”
虽然是没吃什么东西,但其实高温会影响胃蛋白酶的作用,所以贺久安并未觉得饿,就摇了摇头。
“怎么是你过来?路星辰呢?”他以为以路星辰的性格和他两的关系,怎么着也得来看看他吧。毕竟他生病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昨晚没处理干净的那泡精液。
“怎么?比起我,你更想让他来?”
聪明如贺久安当然能听出话里的不对味,但他确实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一副他欠他的样子。
男人也并未追问,手下动作未停,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粥来,放在桌子上晾着,“对了,刚刚门口碰到医生,让我帮你测测体温看是不是还烧。”
“好啊。”贺久安点头,“温度计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