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冲妆奁上两盒馥容庄的胭脂翘了翘嘴:大小姐说外头不好买,特意给你送过来的。
别说,还真是不好买,这是他们馥容庄现下最昂贵的胭脂,基本都送入宫给贵人们了,有钱难求。
玉竹笑道:二夫人与大小姐这是觉得扬眉吐气了,您这头刚和离,她们便到您面前来显摆,您是没瞧见,大小姐今日满头珠翠,穿金戴银的。
言清漓也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她听说言婉嫁了那有些痴傻的黄通后,黄家待她有求必应,她便整日要这要那,重金买几盒胭脂又算什么。
她不由在心里摇头,这个言婉,还真是连言如三分聪慧都没有,丝毫不懂隐忍待发。
下回继续拦着,我不想见她们。
玉竹为她披上衣裳:放心吧,小公爷早就吩咐过不许人来打扰你,不然青果哪敢二话不说就拦人。玉竹取来篦子为她梳头,颇有感慨道:小公爷啊,待您也是极用心,明明看着冷淡,却是个细心的人。
其实,四殿下对她家小姐的心意也是不必多说的,文心早就将小姐看成未来的麟王妃了。那裴家少爷对她家小姐也是极好的,被伤成那样还将过错都揽在了自个身上。就连星连少侠,每当小姐出现时,眼睛也是一直随着她走得,而今还有言小公爷
玉竹已经开始替她头疼了。
上一世,她的小姐全心全意意对一人,却波折无果。这一世宋玉东墙,钻营利用,反倒惹出一身桃花债,这要如何选择?
门外有人轻咳一声,主仆二人齐齐回头,言琛走进来,玉竹忙退到旁边。
哥哥什么时候来的?言清漓正要起身,却被他轻压着肩膀坐了回去。
给我吧。他问玉竹要来篦子,玉竹施礼后倒退着出去。
乌云秀发,托在手中如缎子,言琛一边为她梳发,一边慢悠悠地道:小公爷待您也是极用心,他着重咬了也字,云淡风轻地问:还有谁待你用心?
言清漓眨了眨眼:玉竹的意思,是觉得裴凌待我也不错。
言琛勾起唇角:她是你从前的婢女?
言清漓颔首:玉竹是同我一起长大的。
言琛没再说话,专心给她梳着头发,梳好后,看向铜镜里的她:我今日去太医院查了出入籍册,看到了你的名字。
楚清当年非太医,每每出入皇宫都会被记录在册,有她的名字不奇怪。
之后我一直在想,那时我每日都在做什么?为何从未遇见过你。
言清漓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我是太医之女,与你从无交集,又如何能遇见我?再说她转过身,搂住言琛的脖子,歪头轻笑:再说我从前很不起眼,就算站在你面前,眼睛长在头顶的言小公爷也记不住我。
不起眼?
言琛轻拥住她,娇颜在前,他却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眸子有些出神,脑中慢慢描绘出一个模糊的姑娘,容貌清秀,却灵动可人,生动地仿佛要从他脑子里走出来了。
容阳城时,她明明目标明确,绞尽心思要引他注意,却在面对满城患病百姓时,连他就站在她身后她亦注意不到,只顾着为百姓们东奔西走,治病熬汤。
他目光柔和下来:动我心的,非是你的皮囊。
言清漓抿唇偷笑,将他又拉低些:其实哥哥从前不认得我,但我却是认得哥哥的。
言琛看着她没说话。
她看向花窗,回忆起来:那日你正要去西川,好多女子都跑去街上偷看,我也去了,你就从我前面不远处纵马而过,侧颜如峰峦,目不斜视,极其冷漠。她故意作出一副崇拜之色:我当时就想着呀,不愧是双绝之一啊!
言琛忍俊不禁,嘴角勾得更深了些。
孤身一人奔赴远途,却不知有她相送。他倒是有些庆幸那些年在西川闯出了头,否则,若他籍籍无名,无权无势,想来如今的她也不会选择盯上他来利用。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触了触,她耳尖微微红起,主动凑上去吻他,温柔缱绻,耳鬓厮磨。
亲吻过后,她眸子里含了水,微张着唇等着他的下一步,言琛却沉声道:有件事,我猜你会很想知道。他用指腹为她擦了擦唇角的水痕:苏凝宇死了。
言清漓笑意淡了下来:什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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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武英侯府的裴老夫人回光返照,服了十几株千年参,多吊了两日的命,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除了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