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进了厢房门内,隐晦地朝外扫了一眼花厅,旋身回到内间时,脸上镇定的表情才垮了下来。
青黛正拿着一张帕子,沾了清水,擦拭着嘴上涂的脂粉,那层白细的粉被抹掉,她的唇立即恢复了粉润光泽。
桃香苦着一张脸,凑到青黛榻前,小声道:“郡主,他们一个都没走,还说要住下……”
青黛眉梢轻蹙,着实有些犯难了。因为不知道系统后面还有什么样的任务,她为了不让他们把她所有的马甲都给揭掉——特别是姜绍钧。也为了让他们放弃她,特意作假装成差点小产,让他们就算被她狠狠拒绝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哪想到他们比她以为的还要执着。
“既然如此,只好按方才我同你交代的最差情况来办了。”她思索了片刻,指了指床头柜下的抽屉,“你把那张纸拿出去罢。”
桃香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震撼得说话都结巴了,“郡、郡主,真要这样啊?”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见桃香魂不守舍的,补上几句,“鲁御医那打点好了?混进水里的朱砂都处理好了?”
桃香下意识地应答,“鲁御医那许了他赏银,他答应任凭郡主府差遣,绝不会说漏嘴一句。那盆‘血水’奴婢亲自倒进了恭桶里,剩余的朱砂奴婢随身装着。”
“很好,”青黛点头赞许,再度嘱咐道:“那你去吧,记得我叮嘱过的话。”
桃香进了厢房后,花厅中的四人再度恢复了沉寂,不同于没单独见她前火药味十足的敌对,四人皆神色莫测,默契地各据一方,泾渭分明。
秋明良姿态懒散地靠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着从厢房里出来的人无不是情绪异样,扯了扯一边的唇角。在差点小产的虚弱状态下,还能把这几人弄得方寸大乱、神魂失守的,也就只有她了。
时刻漫长而煎熬,终于等到了桃香从厢房里走出来。她手中捏了一张轻薄的宣纸,透过背面能看到似乎用墨水画了一个大方框,横竖几道墨迹填在方框内,方框下有几排小字。
她先同他们深深一礼后,低垂着眼睛望着地面,开口道:“诸位大人,奴婢前来传达郡主的意思。”
“郡主言,郡主府格局宽敞、空舍充足,诸位大人若想住下也无可厚非。不过,若大人们决意住在郡主府,就须得遵守郡主定下的约定。”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宣纸示意。
秋明良挑了挑眉,“那是何物?”
桃香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眸,硬着头皮一口气吐出:“诸位大人居住郡主府期间,若是想探视郡主,需得按照郡主定下的这份时日表严格执行。”
她把手中宣纸一翻,双手捏着纸页两角立在自己面前,用薄薄的宣纸挡住那四张她根本不敢看的脸。那张宣纸上写了他们四人的名字,后面分别对应日期,各人隔日探视,八日为一个周期。
“且在此期间,委屈诸位大人不得将利器带入郡主府、不得带大人们的侍从奴婢,郡主府会为大人们备好衣食住行、奴仆伺候。还请诸位大人注意,如有让郡主不适之行为,将夺去探视之权,郡主府永不欢迎其人。请诸位大人互相监督。”
在桃香的话音落下,死寂如迷雾笼罩,桃香神经紧张中,忽闻一阵刺耳的硬物落地的“铿锵”声,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被恼羞成怒的摄政王、锦衣卫指挥使、国公爷或是丞相一刀劈成两半了。
“吾接受。”卫渊把腰间佩剑解下,利落地扔在地上,鹰眸睥睨地扫了一眼其余叁人。
秋明良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把悬在腰带上的佩刀卸下,“哐”一声搁在桌案上,“既如此,我也可以。”
杨巍宽袖一甩,肃容沉声,“我并无利器。”
姜绍钧面色铁青,伫立良久,猛然甩手将沉重的宝剑扯下。
桃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道:“诸位大人稍候,胡总管已带人去洒扫空置院落,立即为大人们安置住处。”
说完后,她赶紧一溜烟逃进了青黛在的厢房里,一眼望见已起身在房中走动的青黛便哭丧了脸,“郡主,他们都同意了!”
青黛眼前一黑,赶紧扶住了桌子,同时恨铁不成钢。这堪比帝王翻妃嫔牌子的待遇,这几人竟能忍下?!难道不该气急攻心,甩袖就走?
“……郡主,给他们拨哪些院落呀?”桃香见她许久不语,一脸难办地提出了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给老娘分别安在郡主府四个最偏远的对角。”她咬牙切齿。
院子安排好了,那四人竟真的不带一个奴仆住了进来,并按照那张时日表来执行,倒也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
青黛在圈椅上坐久了,放下手中话本,伸长手臂抻了抻腰身,想伸个懒腰舒展一下。
只是她的手臂刚一动,腰间便被一双大手给扶住了,紧接着男人醇厚又带着紧张的声线响起,“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青黛硬生生把一个懒腰给憋回去,顺着他的搀扶站起来,“无事,坐久了腰间酸乏,我起来走走。”
卫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