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夜里的风裹着朦胧的灯光,他的车已经停在了外面,说明他人是在的。
她深呼一口气,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脚踏入这门槛,屋里的灯光照亮她。
悠悠扬扬的,客厅里的收录机放着他最爱的老调子,那种缓慢的歌曲,温柔又感性。
他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小混蛋。
这小家伙应该真的很喜欢陈寰,在他怀里,她安静的可怕。
应该说是,这静谧的空间安静的可怕,他,他的阴影,他的猫。
除了那台收录机在悠扬的唱着,也除了她。
怎么了?在家里还穿的这么周正啊,制服play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紧涩的,开着根本就没什么笑点的玩笑。
没人回答她。
她像是个傻瓜,她装做一个傻瓜。
于清永远也忘不了
那晚,他抬头,看着她,白炽的灯光投在他眼里,明灭闪烁,将她一贯的淡然搅的稀碎。
你怎么了?她问他,却压根不敢靠近他,像是个白痴,她挂好衣服,独自倒了杯水。
她仰头喝了一口,又拿起水壶倒满,反反复复,好像没有知觉。
直到他说,到这来,童童。
他声音轻轻的,带了些沙哑,却像是断头台最后的呢喃。
那三个字也像是一把小锯齿,划在她砰砰作响的心上。
她吞咽一口,喉咙却像是几天没喝过水一样的干涩。
于清向他靠近,唇角带着笑,她走到他身边坐下,她说,你们公司出事了?要不你来我们这?我跟我爸说一声
不用。他松开於菟,小家伙从他跳下去。
你的戒指,给我看看。他说。
于清对上他的眼神,暗的可怕,深的吓人,他好像又变成了最初认识的模样。
一瞬间她愣住,没了反应。
好半响,她才有了动作,将自己左手的戒指轻轻褪下,你这突然间搞什么。
她递到他面前,指尖相触,是他冰凉的温度。
陈寰盯着手里那枚戒指,缓缓的他手指在上头磨蹭着,好半响,他笑了笑。
他说,当初我说要娶你,我说,一定需要一场盛大的仪式,人这一辈子总得轰轰烈烈一次吧,我们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
你什么都不缺,我们在一起,你也不能没有身份,没有祝福,没有爱。
她可能没有敞篷小跑,但她可以有吊带香槟,她可能没法住海边别墅,但她可以去看大海落日,她不会孤独,她只会自由。
虽然我给的不多。
但这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她这才知道,她自认为的百密无一疏却拥有最大的漏洞。
那漏洞就是他的心,他的情,他的爱。
咱们在一起的日子刻在这上头吧,现在我们还记得,如果哪天我们老了
如果哪天我们老了
于清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击中,她鼻腔瞬间泛酸,胸腔涌起太多情绪将她瞬间覆灭。
他说,明明说好的一起白头,明明说好的一辈子,你怎么就能一声不吭的调了方向呢。
她眼见着他红了眼眶,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于清骤然觉得慌落落的,她几乎是看着他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冷却。
她快要窒息,要在他视线中待不下去。
看看。他点燃一支烟。
她动作麻木,待那些纸张内容出现在她眼前时,于清呼吸不均,肩膀松垮,泪水刺烫眼眶,眼泪落下的前一秒,他突然爆发。
于清从未见过那样的陈寰。
桌子上的东西被他狠力的扫落在地上,纸张纷飞,那台他爱的收录机也磕碰在茶几角上发出刺耳碰撞声。
她额头一疼,那抹光亮落在她脚边,被阴影吞噬失了光辉。
你就这么狠心于清!!他低吼着,眼白被红丝覆盖。
我哪对不起你!!你说!!
他声音震耳欲聋,在这空荡的房里回响,於菟喵叫着躲蹿到了猫架上,看着他们。
她呆呆看着他,除了流泪她什么也做不出。
哭什么你哭什么!!他一把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要将她捏碎。
不是她盯着他,吞吞咽咽,嗓子眼干疼,吐出两个字来,却没了后句。
陈寰眼眶赤红,咬着牙看她,他扬起手,于清下意识侧过头去闭紧双眼。
两行清泪落下,她瑟缩着,咬紧嘴唇,该来的疼痛却迟迟没落下,唯有他捏着她的肩膀紧的痛。
几秒后,她肩膀一松,于清微微睁开眼,她心头一颤。
他眼神锁着她,他眼里也有泪却怎么也不愿落下。
没关系。
他红着眼眶,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戒没用,纪念的日期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