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碧荷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衬衫的少年。他抬着头,意气风发,眼睛明亮得似乎装着星辰大海。他说,“梁碧荷,你等我回来。”
然后画面一转,手机里有个穿着白衬衫的怪兽,他喘着意义不明的粗气,他说,“梁碧荷,你等我开完会回来找你——”
碧荷吓得全身一紧,她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披头散发,惶惶四顾。
然后哭了起来。
手机已经摔坏了。
碧荷第二天盯着黑眼圈起了床,忍着恶心拿起了裂屏的手机,拔出了手机卡。次卧的床底还有一个新手机,是同学会发的纪念品。碧荷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实在是不想碰和林致远有关的东西——他昨晚的行为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她拿着卡直接出了门。
晚上没睡好,上课的时候碧荷还有些没精打采。上午上完两节课,碧荷出了学校去买了个新手机,刚把卡装上,电话就马上响了起来。
又是送花的电话。林致远的花甚至都直接送到了学校门口。
“他订了多久的花?”她接过花,问骑着电动车的快递员。
“不知道哦美女,你要问老板。”快递员说话。已经送到了第三天,他都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
碧荷给老板打了电话,那边说林先生订了一个月的花——退钱是不可能的,他已经从别的地方下好单了。
女人抱着花走在校园,引来了孩子们的好奇和追笑。
“梁老师不错哦,是哪个追求者?”王姐笑。
碧荷笑笑,把花拆开在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放了几朵,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林致远是想做什么。十年的无情无义,和重逢之后突然的热情高涨。碧荷抿抿嘴,又想起昨晚那可怖的一幕——他甚至都不再像是以前的他。
若是他要她去美国,那更是不可能的。她在这边有房子有工作有父母,还有了男朋友,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她已经不是14岁的梁碧荷,不会因为男人的几句话就有了奋不顾身的勇气。
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有抛弃她的前科。
她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碧荷看着桌上插着的两朵玫瑰想,他说她今天要来找她——
到时候把东西都还给他,再把话和他说清楚。
那晚他喝醉,就当他酒后失德,算了。
可是一直到下了班,林致远都没有联系她。碧荷有些迟疑的出了校门,上了公交车,一直到进了小区出了电梯——门口也空空荡荡,并没有那个靠在门口抽烟的颀长身影。
碧荷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快被这个男人搅得寝食难安。
“我有事要马上去趟日本。”
把冰箱里的蒸肉拿出来热了,又炒了一个青菜,端起米饭的时候,碧荷这才看见了手机里他发过来的微信,“过两天就回来,你等我。”
视线在“你等我”这三个字上流连了很久,碧荷退出了对话框,没有回复。她又拿起手机,拍了桌上的饭菜给陈子谦发了过去,又随手发了一个朋友圈,配了微笑的表情。
等和陈子谦腻歪完,朋友圈又是学生家长的一片点赞和吹捧声,中间夹杂着一个突兀的点赞——是AlanLin——碧荷抿抿嘴,没有理他。
后面的几天,鲜花没有停止,礼物也没停。偶尔也有林致远的电话和视频拨入,可是碧荷吃一堑长一智,坚决不接电话,也不回他任何的消息。
到了周三中午,陈子谦给她打了电话。
“今天去吃川菜吧,”他说,“天盛广场新开的那家渝食记听说还不错。”
华灯初上。
林致远下午已经回了国,刚陪着父亲从酒席上下来,坐到了车上。太子爷难得参加一次高管聚会,天盛在座的高管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表示敬仰太子爷风采,期待他能早日回国,带领大家奔向更好的明天。
“阿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父亲坐在车上,已经有些酒意,“你在美国也待了十年了,年纪也不小了,家业始终还是要交给你。你妈那天说你又不听那个秦书记——”
“爸爸,”林致远嘴角含笑打断了父亲,“那边我一时半会也丢不下。您再带几年。”
父亲沉默了下,突然又问道,“我记得你读大学时候找我要了一亿美金。现在还剩多少了?”
那时候天盛刚上了正轨没多久,正是高速发展的时候,父亲接到儿子的电话,要钱。
说要和同学搞对冲基金。
虽然不知道对冲基金是什么,但是父亲并不想拒绝儿子的要求。何况儿子一向独立聪明又自主,自己几乎就没管过他,他都能自己考上哈佛——比那些天天在家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儿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现在还剩多少了?”
父亲在问他。
林致远嘴角微勾,轻轻报出了一个数。司机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方向盘,前排助理也忍不住想扭头看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