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捌 失魂落魄
奔腾的江水深处,孟云汐终于找到了沈佑安,他早已没了气息,身子冰冷,鲜血流尽。
孟云汐哭不出声,抱紧沈佑安的尸身,发出阵阵嘶哑的呜咽。
佑安哥哥死了,带着腹中的孩儿一起死了,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江水如此的冷,哥哥定是受不住的,他要在江水里陪着哥哥,好让哥哥的身子暖起来。
哥哥不会再对他笑了,哥哥的梨涡他再也看不着了,哥哥死了,活不过来了。
明明是他害死了哥哥,他为何还活着?是了,只有死,才能去阴间陪哥哥!
“云汐!云汐!快醒醒啊云汐,大哥在这,大哥护着你,求你醒来啊云汐!”
哥哥?是哥哥?
孟云汐从梦魇中惊醒,触目所及,是汪铎苍白憔悴的脸庞,“哥哥?是哥哥吗?”
汪铎大喜,啜泣着道:“是大哥,大哥在这,大哥陪着你,云汐,云汐,求你不要死!”
孟云汐目光呆滞,喃喃道:“不,你不是哥哥,哥哥跳江了,我也跳下去了。”
汪铎抓紧孟云汐的手臂,哭着嘶吼,“你也险些死了,我捞你上来时你都没气了,云汐,咱们十几年的情分啊,竟抵不过一个沈熠吗?你定要随他去死吗?!”
孟云汐想哭,却流不出泪,原来眼泪真的可以流干,他幽幽地笑,“是,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汪铎心神俱碎,哽咽道:“又没见到尸首,你怎知他死了?”
孟云汐甩开汪铎的手,“受伤,小产,中毒,他还能活?他死了,不是正和你的心意吗?”
孟云汐言罢,恍惚着站起身,蓦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是我害死了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儿!
孟云汐悲从中来,窒息地捂住胸口,汪铎将他扶起来,哑声吼道:“我没下毒!”
孟云汐怔仲不已,“你没下毒?”
汪铎垂下眸子,“是,我说我下毒是骗你的,沈熠他落入离江,江水湍急,许是将他冲到下游去了,只要不见尸首,便是未死。”
“冲到下游?”
孟云汐恍然惊悟,但一想到沈佑安裤子上的大片血迹,便又觉希望渺茫。
“汪铎,你我已不是兄弟,我将这条命还给你,便是做鬼,我也要陪着沈佑安去。他好可怜,江水那么冷,还会被鱼咬,他可怎么受得住?”
汪铎心如刀绞,扑进孟云汐怀中哭求,“云汐,是我错了,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不要死,我陪你去找沈熠,一定能找到他的,求你不要再寻死!”
孟云汐癫狂大笑,一把将汪铎推倒在地,“不用你陪,也不用你喜欢我,哈哈哈,我自己去找沈佑安,我的命你不要是不是?那你就走开,别碰我,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再也不是我大哥,再也不是了!”
孟云汐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一路上贴满了通缉沈佑安的画像和告示,他捂住耳朵,失魂落魄地奔到离江边。
此时秋雨绵绵,江水汹涌,孟云汐从怀中掏出一块用丝帕包着的物件,正是沈佑安送给他的家传翡翠镯子,如今已断成三截,想来是汪铎替他收起来的。
“哥哥,我定找到你,只要不见你的尸首,我便会一直找下去。”
“哥哥没死,一定不会死的,你等我,我沿江寻你,早晚有一日能寻到,定能寻到的。”
“是,哥哥没死,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哥哥还活着,定是还活着的。”
孟云汐手持断镯,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步履踉跄,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