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各种疾病提前死亡。
孤教所晚上值班的训导官已经很多
与之相比,最下等的贱民从事的是强度最高且最为下贱的工作,除了遵守法律以外,还要遵守《贱民条例》中附加条款。更可怕的是,贱民竟然也有严密的等级制度。高等贱民可以当贵族或中产阶级的仆人,中等贱民搬砖、扫垃圾、拉黄包车或清理厕所、下水道等等,下等贱民只能做妓女、乞丐,或者发配给平民做狗奴。三成的贱民数量让贱民们无力反抗剩余七成人的统治,而且贱民是唯一无法跨越阶层的下等族群,也没有信仰宗教的权利,生而为贱民,一世为贱民。
如果把新共和国两亿人口分成十等份,大概有三成贱民,四成平民,两成中产,以及一成贵族。
仅占一成贵族掌握着全社会九成的财富,官僚和资本家合二为一,贪得无厌地蚕食着国家的命脉。不过贵族阶层由于其特殊性,还有更细致的划分,越接近金字塔的顶层,越是难以想象他们的奢靡。
“你让我想起了亡妻。”罗老师望着眉清目秀的萧骥桓,淡然地说。
罗老师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耐心地抽完了这一支烟。
“你想留在孤教所当老师吗?”
“她当年经常给我煮面吃,那些面粉是从训导的仓库里偷来的。”蜡烛的火苗轻轻颤动着,“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这里等她,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萧骥桓在孤教所的表现和成绩一直很好,但罗老师却对他的未来充满担忧,因为阿桓的父母都是贱民,所以他的收容背景是他跨越阶级的最大阻碍。
“好的,你去把之前我借你的书还给我吧。”罗老师捏着烟蒂的手在酒瓶口旋转着,接着将它掷入酒瓶里的那座山。
《红楼梦》这本书,萧骥桓读了整整一年也才看到一半,一是他读起文言杂白话有些吃力,二是他理解不了那些人物的生活,读不懂为什么贾宝玉林黛玉他们可以每天玩耍而不用工作。萧骥桓从床底下一连掏出了好几本旧书,《檀香刑》、《金瓶梅》,还有《素女经》——书的品级很杂,但都是旧共和国的残本,国外的书籍大部分已经被禁毁了。
罗老师的破布裤子,自从萧骥桓有记忆以来就未曾换过,那种老式的黑布裤子,从上到下铺着一列列让人眼花的白色条纹,他从那隐隐约约的白色条纹里变出了一根烟,端详了许久才用蜡烛点上,吸了好几口,然后才缓缓问道:
生生世世,永为贱民。
罗老师当她死了,也没有再娶,对于他来说,萧骥桓就像自己的儿子,是自己庸碌且昏暗的一生中最后的光明。
每个城市的远郊,都有一个独立的贱民区,里面是从被城市里驱赶出来的贱民。坦克和装甲车包围着贱民区,贱民区的上方还有许多直升机盘旋,时不时投递一些水和食物。没有人知道贱民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从贱民区里出来的人。又或者说,人一旦进入了贱民区,就不能再称之为“人”。
“我回宿舍拿。”萧骥桓慌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逃离了食堂,大雨或许可以帮忙淋走食堂里诡异的气氛。
萧骥桓16岁那年,国家的政策进一步收紧,全国各地的孤教所必须贯彻落实第四十七届国民大会的方针,严格把控平民阶层的数量,加大贱民之于社会的投放力度。孤儿年满16周岁就必须通过孤教所的教养测试进入社会参加工作,根据孤儿的收容背景、训导官的满意度打分和教养测试的得分确定他们进入社会所处的阶层——是属于平民还是贱民。
“我可以。”萧骥桓点了点头。
(三)
中产阶层是主要由国有企业工作者和高等知识分子所组成的新兴市民阶层,还包括大量的基层公务员及执法人员,其中也不乏演员或明星。
雨突然停了,夜晚变得静谧,某种声音也变得格外清晰。
萧骥桓拿着书去了食堂,却发现罗老师已经走了,只剩下那两个孤独的空酒瓶伫立在木桌上。
这些书萧骥桓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只是能隐隐感觉到它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它们代表着罗老师被长期压抑着的某种情绪,也许是他如此邋遢且猥琐的原因之一。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罗老师把萧骥桓叫到了食堂,这是他和阿桓的最后一次见面。
人数最多的平民阶层从事普通的体力劳动工作,比如农业、畜牧业、纺织业和工业生产等等,生活在各州市下属的各个村庄中。
孤教所除了训导官外,老师和护士都属于平民阶层,虽然没有权力,但也可以免除少量繁重的体力工作。
这天,罗老师没有给萧骥桓煮面,也没有下棋,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空酒瓶,里面全是抽得干干净净的烟蒂。
罗老师没有孩子,他的妻子原本是孤教所的一名护士,但二十年前失踪了。
萧骥桓看着罗老师,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恶心,紧接着是害怕,他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萧骥桓没有出声,只是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