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乔扬熬不住了,昨晚上睡得太少,他怎么撑都撑不住眼皮,脑袋里像搅进了几勺浆糊一样不清爽,净把原本不挨着的思绪往一块粘。前半句他还在问彭旭明天早饭想吃什么,后半句就拐到看电影上去了,说假如时间不够看一整场,他们就看半场,能看到哪看到哪,反正下午的场次多——明明彭旭乘的航班中午就起飞了,他还在为下午做计划。
“你说梦话呢?”彭旭听得莫名其妙。
“啊?”
“困了就睡,撒什么癔症。”
“我没困……”
“你就差翻白眼了。”
乔扬开始傻乐,咧嘴的表情都比平常慢半拍。怎么这么美呢?比做梦还美,做梦可不总能看见彭旭。
“你老晃什么?”彭旭的脸又朝他转了一下。
他歪着脑袋慢吞吞地说:“没晃啊……哪晃了……”
“脚。”彭旭用一个轻踹提示了他,“瞎动换什么?”
“舒服啊……”乔扬惬意得眼也闭上了。
彭旭嫌道:“什么毛病。”又说他这么两只脚来回蹭,像搓皮。
“你试试,特舒服。”似乎困意和酒意有着类似的功效,都能让人晕乎乎地就没皮没脸上了。乔扬此刻就不请自来,非要彭旭也体验一把他的快乐。
彭旭不想体验,躲开他,他硬往上贴,彭旭再躲开,他还贴,非逼得彭旭用不客气的方式把他请走。他还在那儿拖着长音劝:“你试试,睡得快……”
“我这样睡不着,你自己蹭吧。”
“唉真犟……”
“你再蹭我把你踹下去了。”
乔扬渐渐没动静了,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他已记不清他干了什么。彭旭也没提,反倒想起问他昨天在学校原本是想带自己去哪儿?
说这话时彭旭正在收拾东西,满屋子搜寻扔乱的小物件往书包里塞,乔扬看着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坦白。连理枝在中国代表着什么,是个人都明白,而他之所以特意选在天黑才去,为的就是避免让彭旭看出端倪。他以为只要他不引着彭旭发现,彭旭是发现不了的,彭旭毕竟那么不解风情。不过现在彭旭问起来了,他是说还是不说?
到底是没说。何必浪费最后这点时间谈多余的话?又不会愉快。他以打哈哈将这话题混了过去。
彭旭说:“我小时候在这儿待过。”
“哪儿?”乔扬没反应过来。
“我爸妈离婚,没人管我,我住我奶奶家。”
“你奶奶家在这儿?”乔扬问。问完觉得不该这么问,彭旭曾说过,他们家是没有祖辈亲戚可串的,也就是说,他爷爷奶奶应该都不在世了。
“我爸为我妈去的那边儿,结果我妈走了,他留下了。”
彭旭突然的坦率让乔扬有点不适应:“没听你提过呢。”
“这有什么可提的。”
乔扬心说怎么没有,你的事我都想了解。瞧着气氛尚可,他又惦记多嘴了,他想问问彭旭昨天究竟是为了什么翻脸?“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不好了?他很在意这句话。但他一犹豫,错过了时机,彭旭已把话题牵到别处去了。
彭旭问他:“看见我充电宝没?”
“不在床上吗?昨天我还看你扔枕头旁边了。”
“哪儿呢?”彭旭翻了两下,没翻到。
乔扬挤过去:“我来。”他和彭旭挨得太近,一个掀枕头,一个抖被子,不知不觉就绊到了一块儿。彭旭又没眼力价儿,只顾着自己方便,根本没留意乔扬和他抖被子的方向正好相反。他劲儿也大,一扯一拉间,俩人脚底下都没站稳,一个凑巧就抱着折床上了。
是彭旭把乔扬带倒的。这一带,乔扬整个扑在了他身上,可惜错着角度,不然乔扬的初吻就能顺理成章献出去了。
乔扬第一反应是笑,明明是心动的欢呼,因为太激动,噗嗤出来反像偷袭得了逞。要不是彭旭推他:“起来,你硌死我了。”他还赖在人家身上不挪窝。
他一轱辘赶紧滚开,意识到是他的锁硌痛了彭旭。他见彭旭半坐起来,手揉着裤裆,像是看看自己的宝贝儿还好不好。他真受不了这画面,彭旭自摸的手势让他浮想联翩。无奈他肚子非在这当口嚎一嗓子,仿佛抗议他大白天就满脑袋下三路,上三路喂饱了吗?
彭旭眼一眯,笑出个在乔扬看来颇挑逗的哈哈:“饿了?我请你。”
请的当然是正经饭。吃完,乔扬就送他去机场了。乔扬太欣慰他们的道别是在这样一个彼此都心舒气畅的氛围下,尤其彭旭,不管过程几经起伏,总归又笑了。
安检队伍里,彭旭是那么显眼,比周围所有身影都更叫人无法忽视,乔扬不远不近地看着他,辨不清心是太满还是太空。他给彭旭发了条消息,说:【下次我去找你吧。】
隔一会儿彭旭回复他:【寒假见。】
他读完这三个字猛地抬起头,彭旭正过到安检门那一边,他没想到彭旭会朝他回头。他怕彭旭看不见他,手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