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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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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坐是很考验体力和仪态的,刘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哈欠一个接一个,“做什么非要这么早赶来?张太监不是说了吗,殿下急着去太极宫请安,来了也未必能见到。”

    大刘君不得不伸手在弟弟胳膊上掐了一下,横眉冷对的示意他闭嘴。不出一盏茶时间,一道蟹壳青色的人影徐徐转了出来:“二位良人难得到访,是我失陪了。”

    刘咏思恭敬道:“不敢。是我们来的太早,扰了妃君好眠。”

    姚琚令人上茶,微笑着端坐上首,就是不接话。大刘君注意到他身上的纱衣乃定州贡品,去年关中蝗灾,陛下分明减免了关内道各州赋税……

    是皇太女私下赏的?

    不知怎么刘咏思喉咙一热,掐着掌心强自镇定下来:“近日暑热难当,某与阿弟新得了两领上好的象牙席,特来献与妃君。”

    说着身后的小太监送上东西。姚琚瞄了一眼就让人收起来了,不似多么在意的样子:“多谢良人好意,盛夏天气湿热,是该纳凉养身。”

    李高随意挑了几件翡翠竹夫人、玛瑙冰鉴,恭恭敬敬的将人送了出去。

    临走前两兄弟听见小宫娥们闲话:“嘻嘻,殿下早上赏的……”

    “都能抵外面两头骆驼了。”

    “你们瞧她,一个珠子得意的跟什么似的。”

    “就得意!”小宫女轻且尖利的笑着,“我阿娘说,若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宫里,寻常小官家的娘子也未必有我舒服呢!”

    孝安

    孝安

    今日微风多云,卯正时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太阳雨,药膳局陆女史生怕一大清早就用冷淘会受寒着凉,做主添了一道温拌腰丝、一道野猪炙。

    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等到她回宫用早膳,一进门姚琚就发现殿下神色不对,若非唇上新点的玫瑰胭脂,整个人便如孤魂野鬼一般,苍白的叫人心惊。太女妃微一抬眸,殿中随侍的宦官纷纷退了出去。

    “怎么了?”他快步上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冯献灵呆呆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叹着气倚进他怀里。强忍了一路,直到此刻才敢将胸中郁气抒散出来,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迷惘,如此……踯躅不定的模样,仿佛不能确定前路究竟在何方:“……简正夷被罢相了。”

    孝诚十二年中举,不巧赶上父丧丁忧,十五年外放为县尉,十八年正式调入中枢……单从履历看,简公的仕途不可谓不顺遂光鲜。他凭一手好字、满腹佛理见幸于帝王,鲜有忤逆至尊的时候。

    “江州、洪州一带连日暴雨,虽说已加固了河堤湖堤,情况不算严重,还是有好几个下县与一个中县(周朝以田地、人口和税收将诸县分为上、中、下三等)被大水淹没。陛下……不肯拨款赈灾。”

    倘若灾情十分严重,她相信母皇绝不会行此妄为之举,可叹就可叹在受灾的大都是下县,寥寥数千人失田破业对国家的损失微若不计,甚至,说句到家的话,那点税入本来也没被至尊放在眼里。

    “她还没放弃建造佛像的念头。”

    国库再吃紧,不至于连这点钱粮都拿不出来,至尊死咬着不放只能是为了修佛。

    一边是金玉打造的死物,一边是活生生的人,姚琚悚然一惊,忍不住低声道:“可是,此事与简公何干?”

    冯献灵从他怀中抬起头:“简正夷原籍江南西道,族人所在的潭州距江州不过几日车程。”

    谁也不敢担保大雨会下到什么时候、还有多少百姓无辜遭殃,哪怕触怒龙颜,哪怕有可能性命不保,这一次他坚定的站在了至尊的对立面。

    女皇看了他的奏折,怒而罢相。

    “……”

    姚君的反应与她如出一辙,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至尊像一辆失控的牛车,似乎没有什么能令她停下来了。

    “我周没有独相的先例。或是两人或是四人,没有一个人独揽大权的道理。”她深吸了一口气,“至尊点了覃愈。”

    这是另一处让她深感不安的地方。出将入相,大周没有明确的文臣武将之分,前尚书省左仆射王昴早年就领过兵,陇右、河北的诸多将领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文人出身。覃愈身为汉臣,这些年辗转凉州、甘州、肃州等地,亲自带过兵治过民,对西域形势更是了若指掌。

    是她疏漏了什么吗?为什么偏偏是覃愈,偏偏在眼下这个时候?

    六月初一日,至尊以“事母至孝”为由加封淮阳公主为孝安公主,初三安息王子上表,愿以国后之礼迎娶公主,至尊批了一个允字。

    “……您说什么?”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冯献灵脑中嗡嗡一片,担忧已久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下,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震惊更多还是释然更多,“元元今年尚未及笄——”

    隔着一重纱幔,冯令仪的声音和面容都显得那么遥远,她依然温柔的微笑着,像在说‘明日随朕赏花吧’:“长乐公主当年十一岁就出降了,城阳公主亦是十三岁成的婚。就算不便同房,先行婚礼也没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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