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井有三米多深,黝黑一片,只能听见羊羔凄惨的咩咩声。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六神无主的找了当时唯一在家的小叔叔。秦屿当时也不过十几岁,脸蛋白净穿着整齐,跟满脸泥土脏兮兮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时:“·······”
他身上的稚气在这一年里褪去了大半,那干净纯粹的气质却没被充满戾气的大城市所污染。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如同一只开得正艳的梨花枝,素净却不寡淡,在哪都是人群注意力的焦点。
“秦总给,合同。”
被无情打碎一腔美梦的小时不满的嘟哝道,看他半天没停下的意思想去搬个椅子坐,结果抬头撞在了男孩的眼睛里——许诺有一双如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睫毛又黑又长,此刻正扑闪着,带着几分好奇的注视她。
小时左肩夹着电话右胳膊拿着合同,才吩咐了两句就看见人已经出门了,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所以虽然之后的十几年里她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对方父母出事,人人喊打的时候也不过站在人群后,远远的看了对方跪的笔直的脊背,却在他离开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跟随对方,甚至不惜跟族人断了关系。
在她思绪周转之时,秦屿已经看完了合同。他的头在这么长时间的集中思考下变得更疼,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大片大片的阴影。他强忍着不适,用秘书递来的马克笔把出入的地方圈了出来,心里飞快地思考应对方案:“把最终版的合同拿来让我算下差的数量和金额,再去准备一个视频会议室,我要跟他单独谈···嘶——”
刚才还心魂荡漾的小时在进入这里后,沸腾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坠入谷底———合同的事还没解决,她怎么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满脑子合同的秦屿勉强朝他笑了笑,安抚了两句就去洗漱间草草洗了脸,水都不擦的往外走,小时
“没事,我也不困。”许诺否认的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叔叔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白····是不是低血糖了?我书包里还有巧克力····”
这么多年里,秦屿履行了当时把她带出时的“我会对你好的”的承诺,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她,扛起了公司,扛起了所有员工的期望。她做事马虎容易出错,每次都是秦屿一点一点的教她,帮她把漏洞百出的计划补好,就算知道她大大咧咧,也会特地给她一部分生意锻炼自己。
“你想什么呢?哪有那么严重。”秦屿头疼不想说话,一声不吭的听女孩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结果越听越离谱,感觉对方都要自刎谢罪的时候才无奈的开了口:“双方签约前检查合同是否一致是明文规定的,就算问题在我们这边,他们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真上法庭的话两败俱伤,不会那么傻的。”
飞速将合同印好的经理匆匆的递了过来,秦屿伸手接过,看着女
“他一个18岁的大男孩有什么不安全的,你也太宠他了吧。”
科技创新没有休息时间,即便是凌晨三点,开发部也是一片灯火通明。无数脸色憔悴的技术宅在放着电脑和各种半成品的工作间忙碌的穿梭,如同辛勤搭建蜂巢的工蜂,气氛严肃紧张到进去都要屏住呼吸。
“没事,就是一时没站稳。”
“谢谢····刚才动静太大是不是吵醒你了?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吧,早上八点还要上课呢。”
“可是·····”
但就这么个安静漂亮的少年,为了不让她挨打自己爬下了矿井,废了将近一天功夫,才把羊羔抱了出来。他浑身都被汗浸透了,手臂小腿都有爬上来时蹭的伤口,脸上却还是笑着,将羊羔轻轻放在了她的怀里。
秦屿跟她有血缘关系,脾气又好,从小到大无论闯出什么篓子都会帮她掩护,从来不说一句重话。她至今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小心把村里人刚买的小羊崽扔进了废弃的矿井里。
“等等我啊!”
“还好,错误不是很多,你联系下张总,说半个小时后给他答复。”
他边说边往床下走,结果脚刚落地眼前就是一黑,脑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的钻心,幸亏身后的许诺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我把那个实习生叫过来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好好检查的错,如果罚就罚······”
她的叔叔从始至终,一直在默默帮她,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懵懂,遇事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了呀。
那还真的不太安全。
生平第一次,小时被那如山一般的羞愧压的抬不起头来,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对方身后,像是个犯错的孩子:“都是我的错,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却因为一时马虎····人家要赔多少?我,我有存款,还有房子,假如要上法庭让她告我一个·····”
“他晚上给我送夜宵,我怕他回去不安全,就让他在我这睡了。”秦屿忙着看合同,没抬头,只是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任凭对方得寸进尺的钻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