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遇笑道:“我又不用外放,着什么急?如今手头的事儿虽不及去年繁杂,桩桩件件却也是要紧的,才理出个头绪来,哪有空想那个。”
林徹和刘融山的亲事确实定了好几年了, 如今连皇上都开了尊口,两家亦觉得没有必要再拖下去, 立刻请人看好日子,定下婚期来, 连林徥也从学堂里回来帮忙。
林徹幼年入仕,到现在也这么多年了,在文华阁历练了不短的时日,如今太子羽翼渐丰,他作为最铁杆的太子近臣,也是该出去攒攒资历了。不过想想他妹子是谁——忠顺王嘴一咧,也跟着笑了起来。
盼日后再有类似的事,哪怕递诉状喊冤的不是林博士,而是个平头百姓,官司也能按国律判。这就是御史台要忙活的事儿了。”
有什么好等的呢?虽然明珠族姬在林家也不会丢,但是看看她这一年,也没闲着?若是早早把她娶进宫来,起码孙家和贾氏的这桩闲事她就不必管了。也不是说这官司有什么不好,但是多一事确实不如少一事。
话虽如此,哪个父母不盼着儿女早早成家生子呢?皇帝自知身体虚弱,没什么大寿数,便更着急一些。明珠族姬是孰湖自己定下的,他舅舅家的表妹,要真说起来,也可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民间父母是不许小孩儿们动私情的,宫里规矩虽多,刘遇却可不必守这等规矩——他原先就是那个制定规矩的人。然而他自己开口要的太子妃,这么中意了,宫里众人催他完婚,他却仿佛不疾不徐的,饶是“知子莫若父”,皇帝也有些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了。
连忠顺王都在四下无人时劝他:“人都定下了,还有什么好等的?东宫也该有个女主人了。”
了同刘遇道:“你如今也不是小时候了,婚事也没什么好拖的,太子封妃,礼部、内务府都要准备着,不许任性。”
刘遇倒是坦坦荡荡的,像是完全没听懂皇帝在揶揄些什么:“这些倒是小事,不过他定的是刘相家的孙女吧?亲事定得虽早,因给刘相父子守孝的缘故,也拖了这些年,倒是要趁着他走之前把这事儿办了。”
宋氏与韵婉、馥环商议道:“玉儿的外祖母才刚过世没多久, 心里还难过着, 漱楠苑里还有她表姐在养伤, 也不宜折腾,徹儿的事,不能累着她。咱们几个把这事儿办妥就是了。”馥环笑道:“其实也不难。大哥大嫂子的前例在那儿, 就按着当年那么办也就是了。就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下人也换了一批, 得重新教好怎么行事为妥。”
忠顺王一边觉得心惊,一边又有些不可思议,倒是在心里一叹,倘若上皇当年如皇帝这般信任自己的儿子,也许根本不至于有京城那么多年的风云诡谲,多少文臣武将并非死在战场,而是死在当时从龙之争的勾心斗角里?可是若是太上皇也是和皇帝一个性子,这皇位恐怕就轮不到当今圣上了。世事无常,义忠老千岁和忠定王相争的时候,想必是想不到今天的局面的。
皇帝甚至还有空笑吟吟地打趣儿子:“今日我们还在说,林徹这一外放,他妹子大婚的时候想要回来可不容易。”
刘是国姓,刘相家也称得上满门忠烈,出过不少忠臣义士了,皇帝略一沉吟:“倒是忘了这事,他们家也是会选媳妇。刘相的孙女儿,亲事确实不可糊弄,他家当得体面。”遂命太监来,传令林、刘两家,择日完婚。仍没忘
皇帝比太上皇大方得多,但他到底是太上皇的亲儿子。那么刘遇呢?有朝一日他登上那个位子,又是怎样的做派?
刘遇还是那个样子:“等等呗,我又不急。”
她们想起贾母葬礼上贾家那些不太像话的行事, 心有戚戚,还是宋氏说:“他家二太太也尽心了, 不过有多少钱才好办多大的事, 他家本来就伤了元气,家底子不如从前, 丧事规格却还要按着从前国公府的样子摆,自然是有许多不到位的地方。也不能怪他们,那么些个老亲戚、旧同僚, 都还
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可是太子不急皇帝急了,偏这小祖宗打定主意的事儿,别人还奈何不了他。一时间连忠顺王都有些奇怪——他自己看上的姑娘,必是十分喜欢的,哪怕一出了上皇的孝就大婚,也没人敢笑话他,怎么他不但不迫不及待,反而真的像是在等什么?
忠顺王却是不知道,刘遇在等的,就是这样所谓的“麻烦事”。
他们进了养心殿,皇帝还在看奏折,看到刘遇的时候,眉头明显得舒展了一些——曾有人担心过天家无情,刘遇当上太子后,父子间就要有猜忌了,但很显然,皇帝并没有担心过长子要夺他的权,依旧对太子不容置疑地信赖和偏爱着。
忠顺王当初去御史台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差事竟然要干这么久,或者说,竟然能干这么久。皇帝对他也算是厚道了,木兰之事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还能在朝堂上施展拳脚。但他也明白,倘若他做了什么让那位帝王不满意的事儿,这份自由也就到此为止了。
娇弱的美人儿固然赏心悦目,但他毕竟一开始看上的,就是那个坚定不移地支持、请求他彻查江南盐案、还林海瞑目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