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可以可以，只是不要叫得像杀猪一样好吗？」钟梓军拿了个东西到我手中说：「喏，这个给你。」

    我起身看了看床头手机的时间，现在是晚上的八点半，没想到我几乎睡了一整天，由于我起身的动作有点太快，晕眩的感觉随之而来，我一手撑着头一手抵着床，勉力让自己保持住平衡。

    「我还好……刚刚想看时间，结果动作太大，就有点晕。」

    「手持式求救铃。你就放在你的床头，如果你睡一睡醒来，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按个上面的按钮，包准响到整个三合院都听到，我会来救你。」

    「那你有想吐吗？需不需要我拿脸盆过来？」

    「我去拿点食物给你如何？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钟梓军好像总是怕我饿着。

    「对啊，我觉得你有点神祕，认识你已经好一段日子，其实我都不知

    「这个是甚么啊？」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钟梓军真的回来，他没有去准备一张躺椅或者甚么座位，他就直接坐在我床尾旁边的地上，后背倚靠着床缘的木板，出声问道：「你想跟我聊甚么？」

    「我需要你，陪我聊天。」

    虽然我应该没有在说梦话，但我觉得脑袋发胀，身体忽冷忽热，有时寒得身体直打哆嗦，有时又热得心如火烧。

    「好啦。」

    「好啦，你没说错，我的身体真的不太好，那你的身体又如何，今天是你发病第四天，状况都还好了吗？可以担任看护了吗？」

    「可以啊，你是病人你最大，你要躺三天都可以。」

    「啊？」

    「可以吗？不然我一直躺在床上，我会很无聊，我又不太能下床」

    我感到很心安，似乎有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再清醒时，感觉外头已是黑夜。

    「我自己？」

    「嗯多谢你。」

    「但是我总是要……偶尔去厕所吧？那我下床时会晕耶，到时可以再叫救命吗？」

    虽然钟梓军今天变得很嘮叨，虽然他好像一直在挖苦我，但是我心里还是开心的，因为我觉得他其实蛮关心我，也蛮细心照顾我，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无法讲出一点好听的话。

    「嗯，是吧，可以请你帮忙吗？看在我第一天照顾你时，也几乎没睡觉的份上。」

    「嗯，你的配备还真齐全，那我就放心多了，可以安心睡了。」

    此时的钟梓军，十分温柔又十分贴心，我猜想他应该是看得出，我真的很不舒服，所以就不跟我拌嘴了。

    于是钟梓军去厨房端了碗稀饭给我，虽然味道还不错，但是可能因为我还有点噁心的关係，我并没有吃完一整碗。

    迷濛间，我感觉到一只手掌覆上了我的额头，好似一个声音低喃地鼓励着我：「没事的，最辛苦的就是这一两天，忍一下就过去了。」

    「喔应该是不用，我刚刚晕眩到猛吐一轮，我看我应该是吃不下。」我吐了吐舌头说：「其实我现在很疲倦，虽然我也才刚睡醒，但是我就是全身痠痛又无力，加上晕眩很严重的关係，我觉得我都不太想下床，我可以继续躺着，躺一整天吗？」

    钟梓军果然是过来人，他也知道每次一晕完就会想吐

    「苏慕耘，你还好吗？」出声的人是钟梓军，当然了，这里也只有他。

    「所以你要我……熬夜陪你聊天？」

    「我已经睡了一整天，虽然我的身体还是很疲倦，但是我觉得我应该睡不着了。」

    不过我这一次，并没有早上那么严重，所以我跟他说：「还好，只有短暂晕一下下，我应该还不会吐。」

    我有点任性地索讨恩情，钟梓军没有生气，居然还点头应允：「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厨房收拾收拾。」

    我于是在一份有人守护的安心感下，又渐渐睡去，这个新冠病毒真的还挺兇猛，即使我已经打了三剂疫苗，傍晚时分还是高烧到三十八点八度。

    「算你运气不错，发病时间有算准，刚好我也过了急性期，你才接着出状况。目前虽然我还有一点咳嗽，但是喉咙也不痛，体温也恢復正常，我想我已经恢復了八成以上，应该可以照顾你。」钟梓军并没有找藉口推辞，而是问说：「那你现在需要甚么照顾？要我准备一份早餐送来吗？」

    「你安心睡吧！我每隔一阵子就会来看看你，就像你当初看顾我一样，不过你可不要再锁门了。」

    「可以聊一聊你自己吗？」

 「是啦！我是答应过，我当时就看出你气血不足，发病时一定不好过，所以叫你皮绷紧一点了，你看我没说错吧？」

    钟梓军要端走那碗没吃完的稀饭时，我突然很怕他会一去不回，毕竟现在已近就寝时分。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嗯，你等下还会回来吧？还是你要直接去睡觉了？」

    「所以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医疗？而是打发无聊？」

    「我可以去睡，也可以不去睡，反正我的时间自由，看你有没有甚么事情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