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纸上多了点笔墨,何至如此。
伯爷夫妇双双不解,这时乔嬷嬷在一旁小声提醒:“夫人,不如把箱子打开验查一下?”
孙氏与自家伯爷对了一眼后,随即吩咐人开箱。开箱之后的情形,却是所有人都傻眼了!箱内浸着足足半箱水!
此情此景,旁人眼里是诧异,楚娆眼里却是畏惧!她并未想到那个蠢丫头下手如此大手笔,也未料到东西还没出府门,就被当众验查。如此一来,她之前想好的托辞等同白费。
众人只顾检查箱笼,根本无人留意楚娆的怪异表情,唯有乔嬷嬷暗暗盯着楚娆,双眼微眯,神情复杂。
望着眼前被水浸了的箱笼,禁卫们面面相觑,今日来喜公公没来,他们皆是武夫,故而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回去交差。
孙氏惊骇过后看向自家伯爷,指望他能说点什么,而不待伯爷开口,乔嬷嬷就笃定的走上前去。她俯下身扶住箱笼一角,“烦请官爷给老妪搭把手。”
站在乔嬷嬷身旁的一名禁卫,立时明白她的意思,搭手过去帮她将箱子往前掀。倾斜到一定角度时,箱笼中的水流淌出来浇在地上,沿着青花方砖的雕刻纹路蔓延向各方。
很快箱中的水被倾倒干净,显露出里面的布包裹,约莫有五六个,像叠被褥一样整齐的罗叠在一起。乔嬷嬷取出其中一个,不紧不慢的拆开,笑言道:“官爷请放心,我家小姐这些日子完成的画作,都好好的包在里头呢!”
随着那包裹彻底打开,里面干爽整洁的画纸露出,不苟言笑的禁卫们也放松下来。只要不出纰漏,他们自然好交差。
乔嬷嬷又将其它的包裹也一一打开,让来人验收,同时自责的念叨起来:“原是想着搬在前院儿方便今日拿取,谁料昨夜的那场雨竟说来就来,巧不巧就把雨棚打烂了,灌了这半箱子!哎,得亏之前多留了一手。”说罢笑笑,正式将画作全部移交给禁卫军。
禁卫们走后,伯爷与伯夫人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双双面色严肃起来。楚伯安年已过不惑,一双眼睛却依旧明澈,锐利的视线扫过院中每个人,最后落到已站回夫人身边的乔嬷嬷身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其它人也一并将视线转移到乔嬷嬷身上,期待她的解说。毕竟嬷嬷有完全应对,该是清楚内情。再者昨夜箱子不在院中,雨棚也并未打烂,落在整个院里的水集至一处都未必能填满这只箱子。
楚堇也有些感激的盯着乔嬷嬷,暗暗感叹她老人家的未雨绸缪。前几日嬷嬷便送来几个布包,让她将画好的画作全包好再装箱。当时楚堇还嫌嬷嬷过于仔细,如今想来可真是料事如神。那些布包,约莫是涂过桐油的防雨布制成。
“伯爷,夫人,这事儿……还是回屋说的好。”乔嬷嬷神色复杂的与二人对了一眼,二人立即会意,转身往偏堂行去。
等人都落了坐,孙氏屏退下人,就在丫鬟们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时,乔嬷嬷突然对着一个小丫鬟道:“你留下。”
那小丫鬟闻声止步,面色死灰,转回身时求助似的眼神偷偷瞟向楚娆,可此刻楚娆的脸色并不比她好多少。
这小丫鬟是枚园的,在座各位便不难猜到画作浸水事件与楚娆有关。孙氏盯着那丫鬟细端了两眼,很快认出正是数日前于飘兰苑撞见躲在树后的那个!
“伯爷,夫人,”乔嬷嬷正色开腔,没有半点儿表情:“这丫头是枚园的,前些日子老奴随夫人去给堇小姐送鱼粥时,恰巧撞见她躲在飘兰苑的一棵树后,鬼鬼祟祟,举止可疑。事后老奴返回飘兰苑,检查了她藏身的那棵树,并找到一个盛满水的提梁壶。”
乔嬷嬷斜觑那丫鬟,伯爷和伯夫人也纷纷看向她,本就没什么城府的小丫鬟当即吓软了腿,跪到地上!
“咳咳~”两声干咳自左前方传来,正六神无主的小丫鬟知道这是楚娆给她的提醒,绝望的双眼立时又恢复了清明。她定了定心神,将双手撑在地上伏跪着大喊:“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也没做!”
伯爷和伯夫人看了眼楚娆,见她正举着帕子掩在唇边,面色微红,喉咙的不适倒不似装出来的。楚堇也睨着对面的楚娆,带着促狭笑意起身。
“那你特意提一壶水来飘兰苑,是姐姐让你来帮我浇花儿的?”言笑晏晏的说着,楚堇走到丫鬟身旁,绕着她转了半圈儿,停在她的身后。
那丫鬟只觉整个后背僵挺挺的不自在,畏怯的咽了咽。她看不见楚堇,却知道楚堇的眼睛盯在她的背上,烧灼感伴着那悠悠飘过来的声音:“这事儿往小了说呢,你是毁坏主家的东西,约莫要挨几板子。可往大了说呢,你是毁坏主家送往宫里的东西。”
后面几字格外加重,啧啧两声后,楚堇已绕至丫鬟身前,俯身睥睨:“一但牵扯到宫里,可就不是挨板子的事儿了,我听说曾有人为了一丁点儿的小事祸及全家。这叫……”拖着长音儿,楚堇葱白的指尖儿在那丫头的脑门儿上轻轻点了下,一字一顿:“亵-渎-皇-家。”
被手指这么一戳,那丫鬟好似被点了死穴,整个身子瞬间脱力的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