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赢小将军逗阮公子是逗的真开心呢!想他伺候了陛下也有快两年,还是头一回看到陛下这般肆意快活。陈公公别过脸去擦一擦眼角,卖力的应着赢小将军的命令跑进跑出。他的陛下苦了太久了,是沉溺在死活都不在乎的麻木中的痛苦。总算是被赢小将军从苦海中救了出来,别说只是小将军使唤两句,就是要他一条老命,他也感恩戴德的给小将军磕头。
前途黑暗到心灰意冷的阮公子整个人都陷入一片灰蒙蒙中,偏皇帝陛下火上浇油,对他招招手道:“怎么样,这便是朕答应你的惊喜,你见着旧识可开心么?”
阿阮……阿阮并不想说话,只想原地去?????死一死。
“微臣……开心。”阮虞咬牙切齿。
就在这一片温馨祥和的氛围中,三人边聊天边用过午膳——自然,是赢天青和元修一边聊着一边吃着,时不时的皇帝陛下还亲昵的给赢小将军夹个菜,看她别扭又无奈的吃下去。
又在陈公公逼人的眼神中赶紧低头,只当自己瞎了什么都看不到。
说实话,他对自己急智之下拟出的文稿还是挺满意的,唯一顾虑是这篇文章写出来
阮虞已经能预见自己将来在佞臣传中占据一席之位,和前朝那位专靠给皇帝献漂亮女儿而官运亨通的庸才丞相肩并肩的受后人唾骂。甚至他还比不上那位——人家好歹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呢?除了时常被陛下毒舌打击言语调戏,至今连“男宠”的帽子还没脱呢!
而余招娣就这么踩着他上了位,在乾元宫明光殿混的风生水起。他唯一的安慰是好歹陛下没和他一样昏了头,真的将这人当做某人的替身,从此走上宠幸奸妃的昏君之路。
可就在此时,他这点儿心里安慰都被彻底打破。最后悔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看陛下对余招娣情意绵绵的眼神!阮虞敢拿自己尚未康复的老腰打赌,这会儿无论余招娣提出多离谱的要求,皇帝陛下都能像史书里任何一个被女人迷晕了脑子的昏君一样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赢天青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对元修的恶趣味着实无语。实则今日之后,她便会以赢青玥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众人实现之中,大可以提前将话与阮虞说明白。偏元修就是要逗他,阮虞越是生无可恋的颓然,元修恶作剧得逞的愉悦就越明显。
这不就他这辈子碰到的最狠冤家、短短几个月让他尝尽了一辈子都没吃过的苦头的余招娣么!从他发了昏起心救下余招娣起,他先后经历了被皇帝板凳招呼的毒打,闪了腰至今不能自由行动的折磨,和被《母猪的产后护理》支配的恐惧。有时他都忍不住问自己,为何当初陛下暴怒时自己为何要拼着触怒陛下性命不保也要为余招娣求情,若是放任陛下迁怒余招娣,他是否就不必再受这么多的苦难?
如果不看他手底下为了憋笑掐了自己好几下,元修这妥妥的是个被奸妃迷惑的五迷三道的昏君!陈公公虽不知道这两位玩儿的是哪一套,但心腹忠仆就是心腹忠仆,只要陛下是真开心,他就能乐颠颠的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同情大表哥么?赢天青思索了一瞬,默默为大表哥宣了声佛号。不过和没少坑她的怨种大表哥相比,当然是小伙伴的好心情更重要啦!赢天青果断放弃了提点阮虞的打算,反而顺着元修的动作开始她做作的表演,捏着嗓子颐指气使的管陈公公要这要那,而皇帝陛下只宠溺的点头,全然不管年长的心腹忠仆快要被这“小妖精”累死了。
本想和元修说说周围布置的赢天青无奈苦笑。她自然知道元修这是故意为之, 如情窦初开的情场初哥幼稚的向周围宣布占有和主权。可每当对上他眸中的痴狂和恐惧, 劝说的话便堵在喉间, 再也没法说出口来。
元修心满意足的点头:“阿阮开心就好。今儿还有更多惊喜,希望阿阮玩的尽兴。”
而阮公子全程味同嚼蜡,既不知道到底吃了啥,也没听到他们说了啥。他脑子里已经构思完一整篇痛陈劝诫的文章,文辞华丽鞭辟入里,引经据典逻辑清晰,请陛下千万不要被美色所惑,置江山社稷朝堂政务于不顾。多少君王为了博美人一笑将朝堂官职视作儿戏,奸臣佞党趁机勾结后宫败坏超纲,最终导致王朝败落民不聊生。陛下既是圣明君子,绝不可以走上这种歪路啊!
及得了陛下口谕前来陪陛下用午膳的阮公子坐着两人抬的简易肩舆赶到,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面。阮公子尚未从陛下这柔弱姿态带来的震惊中回神,正照上“余招娣”一张熟悉的脸,立刻眼前一黑心中一紧,差点儿一头从肩舆上摔下来。
陛下你不能这样啊!阮虞几乎要哀嚎了。明明前两日都是一副虚心纳谏的明君模样,怎么就一转头,就被女色给迷了眼蒙了心呢!
最可怕的是,这位既不美艳妩媚也不清丽脱俗,更看不出什么诗情画意婉转娇羞的女色,还是他亲手“献给”陛下的:无论其中有多少曲折,人是他打着进献的小心思救下的,是他引来陛下探究的,是从他的居所将人带到陛下身边的,那么今后这“女色”闹出的全部动静,都少不了挂在他的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