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还好恬恬没事,就是压力大了点,青春期躁动。医生也建议给程之恬换一个相对放松的学习环境。任何时候都不能一味剥夺她的权利,把她当成一个学习工具。
程之恬眉毛一皱,察觉事情并不简单。她哥好像把她当傻子了。
他想到舒笛说,“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
下午带程之恬去看心理疏导,程之衔找了一个非常放松的场合,没有白大褂,没有消毒水。病房更像一个儿童游乐屋。
祭奠我,2020.07.18,VD+1,VC-1。
接着程之衔醒了,天色冒着一层白雾,床上被子挺起一个三角勾。
背后的纹身好像又多了一行字母,程之衔拿手机放大看,是一串法语字母和他们恋爱的日期。
那头程之衔继续哄了几句,她心情也好大半。跟他说晚上见,舒笛挂电话回去。
大环境的阶级固化所致,中国人口多,有资源限制。大家的物质观念和思想认知各不相同,教育背景也相差甚远。有的人从读书从吃奶从咿呀学语时,便已经被驯化。
舒笛止住泪水,“早上你一直睡,我等得无聊,拿你胳膊查的。”
程之衔陪她写“问卷调查”,借此对程之恬的心理状态有个更囊括、更具体的了解。
程之衔按灭烟头,“别哭,要哭中午来我跟前儿哭,我还能哄哄你,再研究研究你哪只泪腺冒水快。”
麦色皮肤上随性凌乱的手写字体,笔迹感很重。大小写字母细看杂乱,整体规整,下面跟着一串数字。
寒风凛冽,舒笛把针织外套脱了给小猫搭了一个窝。她在夜风里抱紧自己取暖,低头看小猫啃肠。
晚风入夜,缱绻动人。
Mémorial moi,意为祭奠我。
舒笛不理,说了加辣加辣要特辣,他倒好,直接点的微辣,放眼望去哪儿有剁椒粒,半点辣味儿都没有。美国快餐也没这么甜。
放下手机,程之衔再次想到那天晚上惊醒他的梦境。
舒笛满心自责,气声颤抖,“你祭奠个鬼啊?”
起早贪黑地悬挂在流水线上做猪肉这件事情本身,在程之恬心里关联着很多让她累的情绪,比如老师的监督,名次的压迫等等,这些阴影萦绕着她,她无法对此产生愉悦感。
程之衔声音懒洋洋,“行了,哭什么?”
*
“恬恬,出去好好玩,有事儿问身边姐姐。哥手机24小时开机,有事儿打电话,听见没?”
相对之下,程之恬的个人意识早已觉醒,她有非常强烈且客观的自我认同感。她有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有相对成熟的心智。
程之恬点点头伸开胳膊,程之衔给她戴上报警小手表。
程之衔开始琢磨送她出国的事儿。大环境分有限的蛋糕,必须付出更加高昂的努力和代价,争夺那点儿程之恬并不喜欢的资源。
程之衔笑而不语,看副驾驶座的女人气急败坏拆外卖袋子,故意折腾出来很大动静拿竹签戳烤冷面。
到下午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舒笛重新捋一遍事情,才知道程之衔的用意。
怀里还揣着一份小吃,程之衔朝她招手,放开声音,“你赶紧过来!”
点燃烟支,她看到一只小区流浪猫,又拐回去给它买火腿。
送程之恬和她同学去机场时,程之衔感触颇深。同学玩儿也不敢撒开性子玩儿,旅游带着暑假作业,说要每天晚上写几页再睡。甚至有个女孩看起来完全没有相对独立的人格,只是为了给父母看。
“你都知道了?”
逗得舒笛噗嗤一笑,眼泪跟着往回收。
男人眼皮不曾抬起,“直接扎吧。”
*
哼哼鼻子,她让声色尽量正常,“我没有!”
程之衔哄着,“晚上少吃
不过是送程之恬出国,培育她的爱好。他是时候该学着放手。
为什么呢舒笛?你还爱我吗?
纹身师颇为满意,画好后看男人长呼一口烟雾,屈指往前面烟灰缸里抖落烟灰。
“好吃吗?”
天不亮他开车出门,随便找了家亮着灯的纹身店。
他本来就想把文明砀那个废物踢出公司,正好舒笛前阵子给他递过去那么大一枕头,这下他倒能堂堂正正跟文叔交代。
他看到舒笛半夜出门,白色针织吊带,白色针织风衣,真丝睡裤,米色羊羔毛拖鞋。
长期下来,程之恬的心思会更重,容易钻牛角尖,不利于她的身心发展。
他问男人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很多人就是要过这种紧绷的苦哈哈的,所谓“有上进心”的日子,不然就不自在。
在便利店随便吃了几口关东煮便出门,整个人心不在焉往小区走。
加完班舒笛站在公司楼下,虚着眼皮打量倚着车门戴口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