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眼眸中的愉悦

    电动车要从窄巷开上乡道之前，需要在前方的牌坊处往左拐，拐进一个大概45度角的斜坡再加速往上行驶。这个斜坡斜度不大但很长，以电动车的动力要开上去感觉有些吃力，而且他们还是两个人。梁岸一句话没说，快到斜坡之前突然加速，车头往右一偏加大了往左拐弯的角度，避免急转弯会产生阻力。一进斜坡车身转正又猛地加速借着余力冲上乡道。俞舒潆闭着眼睛紧紧搂住他的腰，她怕被甩下去还怕车的动力不足会尴尬的卡在半坡。直到在乡道上平稳行驶了有几秒。梁岸仍感受到她紧圈着他腰的手臂，不得不开口提醒：“把手放松。”“哦。”俞舒潆松了手，发现自己手心紧张得出汗，不好意思擦在他衣服上，又没手可以从挎包里拿出纸巾，直接手心向上随意地搭在他大腿上，让风自然吹干。梁岸专心看着前方，感受到大腿上的动静他快速低头看了一眼。算了。他其实也没看到什么，仓促一眼更不可能看到她手心细密的汗珠。他只是觉得目前为止这一切他还能接受。王宫庙隔着乡道在另一边，中途驶上不少泥泞坑洼的小路，而俞舒潆已经习惯了搂着他的腰。她还悄悄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沉稳而坚实。梁岸被迫接受了这股陌生的亲密感。他出去接待游客的时候，有些大胆的游客会借机想要亲近他，比如上下船的时候需要他的手臂借力，有的会装作动作不稳故意摸他的胸肌，或者轻搂他的肩膀，各种假装不经意的小动作。他冷眸望对方，是假装抱歉实则暧昧的笑。在他为数不多的能回忆起来的人像记忆里，好像没有像俞舒潆这一类的人，也很久没有看到像她这般舒心自然的笑容了。俞舒潆远远看见一个砖砌的葫芦样式的烧金桶，感觉王宫庙马上就快到了。心里突如其来的一股失落。

    “到了。”他话音一落的同时也刹了车，俞舒潆站稳后才打量起这座颇有名气的王宫庙。周末的人流量还可以，游客占了大半。这座庙明显有出资重新修缮，石柱和屋檐随处可见雕龙刻凤的装饰，还有与庙内所供奉神明相关的壁画，琉璃瓦的房顶上立着凿刻的石雕，一位位神明表情丰富姿态各异，极具风格。这座王宫庙因为历史悠久，当时决议整修有不少华侨和好心人捐款出资，还请了当地有名的设计师来把关，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使王宫庙的香火愈加鼎盛。“好漂亮……”俞舒潆望着房顶上的彩色石雕感叹道。梁岸把车上锁后收好车钥匙，弯腰把高压锅拿起来，里头盛着一大锅梁母用瓦罐炖煮了两个小时的土鸡汤，搭配舒筋活络的药材，是特地让他带给梁奶奶的。他还需要拎上车头的那袋马鲛鱼，他把高压锅先放在座位上扶稳，身躯前倾要去勾塑料袋。俞舒潆走过去帮他。“我帮你拿，你还要拿高压锅。”梁岸在考虑要不要她帮。俞舒潆看那个高压锅好像很沉的样子，以他的力量肯定能一手拎着装了海水的塑料袋再去拿高压锅，但让她帮一帮又有什么不好呢……“嗯，跟我走。”梁岸握紧高压锅，迈开步子走在她前面。俞舒潆跟在他身后，他带着她到角落一扇不起眼的木门让她推开，门后是一条篱笆小道，尽头有另一处院落。有一只小黄狗看到梁岸来了很是高兴，朝他跑来。小黄狗才几个月大，正是亲人的时候。院中有一口井和一棵粗壮茂盛的百年榕树。原来俞舒潆在庙宇正前方看到的茂密的树冠，是属于这棵大榕树的。这个位置较为隐秘，游客一般不会发现。梁岸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直接走进厨房把锅放好，又走出来接过塑料袋，直接把里头的两条鱼倒进水井旁的木桶里，又打上来些井水给木桶加满。他把东西归置好，蹲下抚摸小黄狗。小黄狗很高兴地蹭着他的手，舒服地眯着眼享受。俞舒潆终于感觉到一直围绕着他的冷漠气息正逐渐散去，甚至能感受到他眸中的愉悦。梁岸听到相机的快门声，抬头看向她，“咔嚓”又是一声，镜头直接记录了他的正脸。她发现他眼中的愉悦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