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九十九、再见（四更）

    一声啸响打断了她的许愿。

    周晟没有许愿，他只是托着下颔静静看着她。

    其实和想象的不同，没有那么华丽的焰尾，也不明亮，它们稍纵即逝。

    ——希望……

    耳边花车一路欢腾长歌，却压不住喧嚣蝉鸣。

    蔺思甜穿的是今天乐园里刚买的小碎花长裙，伸手一捊，很随意地在山坡边的草地上坐下，见周晟还站在山坡上头不动，朝他招了招手，“来呀。”

    “没事。”她摇摇头，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

    也是，周晟不打没有把握的战。

    “那我有好多好多。”真的，好多好多。

    周晟走过来，脱掉身上罩着的短袖衬衫，铺在地上，“坐这里。”

    靛蓝色的苍穹上挂一条星河，无数群星闪烁，明灭生辉，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昳丽光景。

    周晟语气吃味，“换别的，叫‘傻狗’好了。”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七月的夏夜，即使是夜晚也无法抵消热浪。

    游乐园里的一个小山坡，再往上走什么设施都没有，还待开发，下面也只能看见乐园里七彩斑斓的灯光，花车的队伍在更远的那一头，那里熙熙攘攘，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一方的清寥安静。

    周晟循着她指的方向眺望，果真有一道流星从天际划过。

    他是唯物主义者，他坚信这世界上的事情，只要你做得到，就靠自己去争取，如果争取不到，那它就不属于你，愿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切实际。

    “暑假剩下几天要做什么？”她问。

    “快许愿快许愿。”她催促他，然后自己闭上了眼睛，双手在胸口握紧，低下头陷入祈祷。

    周晟没谈过恋爱，但他也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恋爱中的男女喜欢避开旁人，去幽静的地方独处。

    他弯起嘴角，也轻悄地靠上她。

    ——希望她和周晟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树下虫鸣声响特别闹腾，周晟很好奇她怎么一点都不怕。

    “啊，流星。”蔺思甜忽然坐起身，“周晟，快看流星！”

    “如果每一道都要许愿的话，今晚你会很忙。”周晟不由得调侃她。

    有人撞开她，有人握住了她。

    蔺思甜睁开眼，天边又是一道流星坠落。

    “蔺思甜……”周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多愁善感。

    可周晟很快又说：“如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出来找你。”

    他们找了个小山坡。

    “怎么了？”

    “是什么？”

    一转眼，今晚就快要过去了。

    “换一个。”

    周晟挑了挑眉，追上去，“叫什么？”

    “我……”

    他不需要愿望，何况，他最想要的那个愿望，已经被满足了。

    “那就都去，”周晟抿了抿唇，“暑假还有很多天，我的比赛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希望奶奶的病能有好转，不求长命百岁，但求平平安安看到她成家立业。

    “你一点取名天赋都没有，干嘛自己骂自己。”

    只是这样，他容易紧张。

    他伸手覆上她被山风吹得有些发凉的手背，“就算暑假时间不够，我们以后也可以去，我和你保证。”

    蔺思甜抱着双膝，看着周晟在她身边坐下，随即一歪脑袋，靠上了他的肩头。

    ——连自己生命都保不住事物，又怎么实现别人的愿望？周晟想。

    她又闭上眼。

    她站在流浪人潮的灿烂灯火里，忽然之间，感觉世界拥挤不堪，她却无处可去。

    “说出来就不灵了，别问。”她煞有其事。

    蔺思甜转回头：“叫‘小、老、师’！”

    周晟停顿了片刻，侧过脸鼻尖就萦绕上她的发香，还带着盛夏阳光烘热发丝的味道。

    “不要。”

    蔺思甜转过头，周晟的手将她握紧，“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应。”

    “许最想要实现的三个就可以了，人不能贪心。”

    周晟问她：“这样你看得到花车吗？”

    “暑假好短啊，”蔺思甜突然感慨，“一眨眼就过去了——高二也是，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就过去了，然后下学期就是高三，大家都要埋头学习，明年这个时候，我们高三就毕业了，大家都要各奔东西。”

    他还在举目张望附近有没有其他适合观看游行的位置，蔺思甜却说：“不看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字——”蔺思甜丢下他抱着萨摩耶快步走开。

    可她还是很兴奋，唇角扬起来，眸子里缀着比流星还灿烂的光。

    大概他们在乐园的集市摊位玩得太投入，等到了花车游行的时间点赶过去，那里路两旁已是人山人海。

    “做题。”周晟说，“九月份还有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