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景穆昀的表字时,秦珩的面色明显僵硬了些。
江灵望凑近了些,眯着眼打量他的神色,倏而一掌捶床,笑了起来。
你和君尧,不会真学那后宅妇人,玩起争风吃醋那一套了吧?
秦珩垂首,手背处骨节凸起。
后宅妇人拈酸吃醋,难道是她们见识短浅吗?还是薄情夫主所致?
后宅妇人又如何?谋臣武将又如何?情之一字,谁人不难解?
秦珩抬起头,眼里泛着欲碎的清光。
江先生与太后娘娘被迫相忘于江湖,难道江先生心里就毫无波澜吗?
江灵望抱着氅衣,陷入了沉默。
他们曾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对青梅竹马,自以为能相伴到白头。
这些年来,他沉浸于在朝堂之外运筹帷幄、搅弄风云,自以为将她忘记了。
可惜,只是以为。
江灵望突然抬头,定定地望着秦珩,眼神晦暗不明。
你看我如今,是不是比她老了许多?
画中人仍是青春少艾的模样,看画人却已白了头。
更可叹,梦中未比丹青见,她的模样,早在他脑中模糊成了一道拂晓将逝未逝的残梦。
江灵望长叹一声,又道:陛下精于思虑,又通帝王制衡之道。不同于她的父皇,她是个好君主,但她凉薄多疑的性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绝非良配。
他又道:而且,你这皇夫之位,废得正是时候。秦家的事已尘埃落定,既然你与陛下再无瓜葛,那辞官之诺也不必再守。
秦珩有些迟疑。
江先生的意思是再去科举,重新做官?
江灵望笑道:你是被贬为庶人,又不是贬为奴籍,有何不可?
届时,你在朝堂之上,再与君尧针锋相对、一较高下。
秦珩恍然大悟,连忙向江灵望作一揖。
先生高见。
江灵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今年春闱,陛下委任的主考官,必定是我。届时,我拭目以待,你是状元,还是榜眼?
秦珩忙道:深居简出这些年,怕是早已驽钝了。先生此话,在下不敢当。
江灵望朗声大笑,又指着他问道:诶,君尧最近,名声臭得很呐。拥兵自重、架空军权、逼奸亲侄他倒成了权倾朝野的奸臣。
自古以来,奸臣做的,无非就是皇帝想做,却碍于面子不敢做的事。陛下想要平复陇右和剑南,却又怕君尧功高盖主,所以要拉我出来,当清流一派的头头。
若是形成两方制衡的局面,那真是极妙的。还记得陛下休朝那天对君尧说的话吗?顺物自然,倒还真是如此。
哎哟,奸臣难扮,清流也难扮喏。
江灵望喟叹一声,尾音里却藏着笑意。
秦珩惊喜,忙问:江先生这是,答应陛下相邀了?
江灵望不应,却笑着揶揄秦珩。
到时候,我坐了你父亲曾经坐的位置,你可不要看我不顺眼啊,哈哈哈哈!
秦珩笑着拱手。
学生不敢。
烛火明灭,两代狐狸齐齐露出了慧黠的神光,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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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宝:后宅妇人拈酸吃醋,是因为有一个薄情的夫主。
作者:那你和皇叔拈酸吃醋,是因为?
珩宝:(恶狠狠)是因为皇叔是个狐媚惑主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