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殷忠已经阵亡,右将军刘大谋被竟陵军包围着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到秦扬跟前,道:“大帅,敌军强硬,不如我们先行后撤再作计议——”
“怎么个奇怪法?”
这时一道飞骑突至,陆瑶姬手持慕容青莲给她的令
慕容青莲道:“通知秦扬,撤军——”
传信兵摇头道:“未曾,只是敌军阵形似乎有些奇怪,而且他们的兵器属下亦是从未见过。”
一旦敌军阵型被冲散,战场便由己方主宰。
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之上,慕容青莲遥望着这一切,知道败势无法挽回,他叹息道:“我早就在司心烛的剑庐见过这种兵器,当时我便知晓若是这种兵器一旦大规模装备,必将成为我幽州骑兵的大敌。我本以为以竟陵军捉襟见肘的军费,李放想要打造一支成建制的刀队,少说也得等到明年。所以我才不顾朝中反对,坚持在今冬用兵。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可是尚未等他冲到敌军阵前,那一排藤牌兵却是换位退后。殷忠这才发现在藤牌兵的背后还有着另外一支队伍,这支队伍人人斜持一人多高的长刀,刃尖正对着幽州骑兵。殷忠察觉不妙,急忙驻马,正要发令让骑兵暂停进攻,却哪里来得及,第一排的战马已经撞上了竟陵军专门准备的斩/马刀阵,只见血刃翻飞,人仰马翻。
他转头问传信的士兵道:“可探得对方有多少人马?”
秦扬一槊将上前的竟陵军士击飞,声音铿然:“只有战死的幽州军,岂有战败的幽州军。再有言退者,斩——”
所以当前军左将军殷忠看到前方有埋伏之时,他并未感到紧张或是害怕,而是毫不犹豫地一马当先,率领军队冲了上去。
竟陵军的最前方乃是手持藤牌的步兵。殷忠冷笑一声,这些盾甲或许对步兵或者弩兵有效,可是面对纵横天下的幽州骑兵就如同是纸糊的一般,骑兵能轻易冲开阵形,一旦阵形混乱,这些士兵将会被大群一人多高的战马踩踏,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秦扬在刀林剑雨的战场来回冲杀,他的战袍已经尽染鲜血,他的身边倒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竟陵军尸体,可是在那些竟陵军尸体的外围,却是满地战马的尸体与躺在地上哀吟的幽州士兵。他万万没想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幽州骑兵会败在这里,竟然会在城外野战中输给竟陵王。
这一套战术是幽州骑兵纵横天下的基石,除了当年同样享誉漠北、称雄于世的凉州骑兵,幽州铁骑多年未遇敌手。
斩杀战马之后,竟陵军再将摔下战马、措手不及的幽州骑兵斩杀,登时白刃飞红,肢残血流。幽州骑兵最为仰仗的骑术与射术根本无法发挥,他们尚未动手,胯/下战马就会倒毙在这形制奇特的斩/马刀之下。而除了新编的长刀队之外,竟陵军中弓箭手、长矛手、藤甲兵层层错落,一旦失去战马,幽州兵只能成为竟陵军的刀下亡魂。
明月如玉,星子稀微。穰城外围的原野杀声震天,已成一片修罗场。
他稍微比划了一番,慕容青莲却已身形大震,道:“你是说竟陵军已然装备上这种新制长刀,竟然如此之快,怎么可能——”
秦扬看着满地的幽州军尸体目眶涌血,睚眦欲裂,他自从十五年前成为幽州军的将领,带领着这支军队在八年前曾大破周军,攻入稷都。在慕容傲成为北梁之主之后,他正式成为幽州骑兵元帅,之后西进凉州,就连陆万象带领的凉州铁骑都难撄其锋,仓皇败退,让出凉州城,十数年纵横间何曾遭遇如此大败。他高举手中长槊,大喝道:“我幽州铁骑纵横天下多年,岂能折戟在这小小穰城之下。诸位幽州军的儿郎们,随我杀——”
传令兵吞吞吐吐道:“他们的兵器足足有一人多高,却并不同于以往常见的戈矛槊枪,反而更似刀剑一般。”
陆瑶姬站在他身后,小心问道:“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幽州军都是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持马槊的甲兵,长槊重甲,无坚不摧,足以轻易劈开敌军阵形,消耗敌人的战力。而另一半则是装备着强弓的弓/弩兵,他们在或在阵形的后面,或游弋在竟陵军阵外,寻找敌人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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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圣使,更是多次得罪北梁江湖中人,除了依靠自己别无他路可走。她确实没有与南周勾结的理由,他的神色缓和下来道:“你起来吧,我并未怀疑你。只是如此看来,李放死守淯阳,而孤悬在外的穰城恐怕是他早已备下的鱼饵——不管我们什么时候想到转道攻穰城,这鱼饵都会在这里……”
刘大谋声音一颤,发出一声厉呼:“大帅,你这是让咱们的军队去送死啊……”
秦扬催马来到阵前,正见前军失陷,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全军强攻,但更多战力的投入不但未让战事逆转,反而让这一场猝不及防的遭遇战变成了一场阵地战。一边是早有准备、以逸待劳、适逢初胜的竟陵军,另一边则是彻夜赶路、人疲马乏,前锋遭挫的幽州军。他想象中狭路相逢便能将竟陵军一举碾碎的局面并未出现,却见幽州骑兵深陷敌阵,接连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