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出生后,几乎没有见过帝君和帝后,所以他在感情上一直有些缺陷。简单来说,就是他不懂怎么去爱别人。”奎木狼试图举例说明,“星君可见过月宫中的望舒神女?那可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人,性格多情温婉。她对我家少君痴心不改,一直苦苦追求。但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望舒神女忽然灰心丧气,后来便自断情根,将自己锁在月宫闭门不出。”
“姐姐是天界的仙女吗?”李秋庭追问。
恰好一阵风过,簌簌吹落满山春桃。少女将鬓发夹在耳后,顺手拂去肩上的残花,满园春色和粼粼湖水交融在一处,映出少女颊上一缕绯色。年方五岁的李秋庭呆呆地看着,第一次明白何谓“艳若桃李”。来人趴在亭子栏杆上,满眼都是好奇和兴致勃勃:“果然是阴阳眼,难怪能看见。”
奎木狼编瞎话的本事比不上燕月生,只能在旁边听着。李秋庭困惑地皱起眉:“天机阁难道不是北齐的人?你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原来南齐北齐分裂之前,大齐都是李家皇室。分裂后天机阁地处西北,尊北齐为李家正统。李秋庭虽不受他父皇看重,这点还是有所耳闻。
“天界的神仙为什么要下界?又为什么要来看你?”燕月生开始忽悠小孩,“我和他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说完他不再看亭外的二人,专心致志继续看书。燕月生也不生气,抿唇一笑。她向奎木狼使个眼色,奎木狼跟着她走开。埋头看书的李秋庭到底忍不住孩子心性,他偷偷抬起头,从书的上方瞥一眼他们的背影。
“这和星君以前护持的情劫不一样,我家少君他……”奎木狼犹豫片刻,“星君可知道青阳氏的天性?他们破壳而出后,会将看到的第一个人看做他们最信任依赖的亲人,学着父母相处的模式去爱他们将来的命定之人。”
“我经手的情劫,没有一个失败的。”燕月生难得被激发起好胜心,“他如今还小,脾气自然古怪。待他长大自然会好引导些,他的情劫交给我,你放心便是。”
。少君转世后虽为凡身,却有一双阴阳眼,我无论如何都近身不得。前几年少君还说不清话,一见我便大哭说有鬼,闹得宫中鸡飞狗跳,以致南齐皇帝渐渐厌弃了少君,将他送到这行宫独自生活。”
“这我就不清楚了。”奎木狼犹豫,“毕竟目前奉命保护少君的也只有我而已,少君还没见过旁人。”
“可我刚才看见你——”
“为什么会这么想?”燕月生想起之前奎木狼说的话,“你不是觉得他是鬼魂么?”
“可这位哥哥能保护你,”燕月生耐心解释,面对幼崽时她总是宽容,“如果有人想要杀你,而大哥哥不在你身边,你会很危险。”
“我看未必,”燕月生直起腰,“你看他这不是没哭?小孩子长大了哪有那么多爱哭的。以后你也可以贴身保护他,不必远远看着了。”
“我不是小孩子。”李秋庭口齿清晰地反驳,“也不喜欢有人跟着我。”
燕月生点点头,信步便往湖那边走去。原本在亭中念书的李秋庭心有所感,抬起头来。只见一位蓝衣少女从湖面踏水走来。她身体轻盈得好像没有重量,像是一片吹落的花瓣,在湖水上丝绒般滑过,须臾便到了李秋庭身前。
接着她眉毛微微皱起来:“是你。”
“我们是修士,天机阁你听说过吗?”燕月生一本正经,“我二人皆是天机阁门下,为了护佑下一代真龙天子来到这里。你是天道选中的人,我们要保护你平安长大,直到你成为君王。”
“还有这种事?”燕月生来了兴致,“他是只能看到你,还是其他神鬼也能一起看清?”
“星君如今知道这孩子有多棘手了吧。”奎木狼叹一口气,“身为青阳氏从祀,我原不该说这些。但就我看来,少君这辈子情劫恐怕也一样无法成功。”
“天机阁只效忠天道选中的真龙,而不是为某一代皇室鞠躬尽瘁。就像齐国可以分成南北两个,天机阁中也会有势力划分。他们信任北齐,而我们更看好你。”燕月生笑吟吟地回答,“前提是你能乖乖听话,平安长大。”
另外半句话他没有明说,在场二人却都听懂了,燕月生“噗嗤”笑出声。好在奎木狼心胸宽广,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得到答案的李秋庭固执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不是仙女的话,难道是妖族吗?”
身为司命,燕月生记忆力尤其了得。她还记得在封神台擦肩而过的那位神君,眼前的李秋庭赫然便是他的缩小版。此时奎木狼也赶了过来:“星君何必非得在我家少君面前现身?生生给在下添麻烦,对星君又有何益?”
李秋庭认真回答:“因为姐姐长得好看,像仙女一样。”
李秋庭神情冷淡下去:“看来你们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我父皇有十三个儿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你们想在我身上押宝,未免打错了主意。你们想要摆布我玩弄权术,那更是痴人说梦。即便是天机阁弟子,也不是想让谁听话都能得逞的。”
“所以?”燕月生没有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