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们用涂了精致甲油的手指轻轻掩嘴，眼睛微微睁大，对我说多可怜，多可怜。

    我低垂着头，任由她们用充满同情和兴奋的眼神打量我。

    那些女人在人群中穿梭，遇到相熟的人就凑过去低语。

    “那个孩子……”她们侧着身子，掀起眼皮来看我。同样的叹息声在那些人的口中流出，带着显而易见的窥探欲。

    在心满意足地交流后，她们挽着彼此的手，走过来抚摸我的发顶。

    “可怜的孩子，”她们，抿着唇，流露出一股慈爱又脆弱的气息。“我会帮助你的。”

    我低着头，转着右手手腕上的水晶手链，轻轻嗯了一声。

    三天后，那些搂着我说心疼我的女人，毫不吝啬地向我展示她们的善良的女人们消失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不过我不在乎。我只想和妹妹好好地生活下去。就算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回去以后我也不会再离开她了。

    都怪我太没用了，才会让她被别人盯上，而我只能靠着博取他人的同情来获取帮助。可是同情是没有用的。

    于是在又一次有人说愿意帮助我时，我问她想要什么？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搂着怀里的孩子，居高临下地对我说她只需要一个住处。我们达成了交易。

    我走在最前头，背着手用手链按压手腕。轻微的疼痛感能让我的思维更清晰。虽然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妹妹让我离开家，到底要我去找谁，但情况总会变好的。

    “是的，总会变好的。”我那时天真地想。

    一只灰扑扑的小鸟从我们的面前飞快地掠过。我转过身想看看她们有没有跟上来，却和那个孩子对上了视线。他被抱在怀里，冷冷地俯视着我。明明都五六岁了，为什么还要被抱着呢？

    那个女人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将胸前的长发往后拨，注意到我回头时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事。”我收回视线，“没什么事。”

    刚刚我才注意到还有个女人在跟着我。只是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遗忘了她。

    我带着她们来到我家。妹妹兴高采烈地扑过来拥抱我。

    “姐姐！”她搂着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处，左侧手腕上的手链硌得我生疼。

    我轻拍她的背部，问她“怎么了？”

    她闷闷地说：“只是太想姐姐了。”

    入睡前她侧躺着问我：“为什么姐姐离开了这么久。”她的眼睛映照着烛火的光，显现出点点金色。我说：“对不起，姐姐以后不会再离开你的。”

    她轻轻地笑了声，挪动着身子紧紧地贴着我，又用左手去摸我的右手，手指从指缝中穿插进去。

    “姐姐，姐姐……”她低声喃喃。我们紧密地靠在一起，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胸腔的起伏和我胸腔内怦怦跳动的心脏声。

    我们依旧如往常一样。那两个女人依旧住在我家，虽然我们几乎见不到面。我似乎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