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顿时响起哀嚎之声,几名龙骧卫上前,把三个
顾忱抬起头,正与萧廷深的目光相对。萧廷深一字一句,就像是在郑重践行当初许下的承诺:“朕会明发诏书,将真相公之于天下,还当年惨死将士一个公道。”
他这句话说完,顾忱心里就像落下了一块大石,满满涨涨的,却又格外柔软。
王永恪被抓住的消息不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慎京,欢喜者有之,观望者有之,忧虑者有之。紧接着次日早朝,群臣聚集在紫宸殿里,萧廷深开口第一句话便说道:
“魏德全,宣诏。”
“晚上吃那么多甜食不会消化不了吗?灯盏糕明天再吃,一会儿叫赵大夫给你配一个消食的方子……”
“都买。”
话音落下,整个朝堂都寂寂无声。萧廷深停顿了一下,目光倏然落在顾忱身上,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朕现已查明,当年淮河之战顾恒将军身死,是王永恪与百夷人勾结之故。王永恪通敌叛国,残害忠良……判腰斩弃市。”
缠着你二哥了。”顾母笑着打断了顾怜,“他好不容易休息几日,你又来缠他。”说着她转向顾忱,眉宇间凝起一丝忧虑:“忱儿,你最近在朝中可好?”
却没想到萧廷深在这儿等着他们。
所以他们会上门结交,会一哄而散,也是可以预料的事。
顾忱不在意这些,母亲也只是担心他被皇帝猜忌,而顾怜则单纯只是义愤。顾父寄来的书信中更是根本没提此事,一家人都不在意,所以门庭冷落反倒落得个清闲。
其实朝中大臣会有这种反应也在顾忱预料之中。前段时间他刚刚因为捉内奸一事升职兵部尚书,掌天下兵丁不说还手握京营,自然是炙手可热。然而一卸掉兵权调任户部尚书,尽管并没有降职,但在外人看来,这却是一次暗贬了。
从前世起就在追寻的真相和公道,到了这一世,终于由萧廷深亲手递给了他。
萧廷深拾级而下,一步一步走到众臣面前,最后突然在蔡敏身前停下了脚步。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俯瞰着蔡敏,看得这位吏部侍郎低垂着头,浑身不自觉地颤抖。
大太监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吏部侍郎蔡敏,礼部尚书袁行昊,工部侍郎白颂——斩立决。”
“好,一会儿给你买。”
顾怜年轻,一边说一边狠狠揪着手里一片叶子,显然气得够呛。顾忱无奈地摇头笑笑,对母亲道:“娘不必忧虑,我没事,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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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蔡敏抖如筛糠,汗不住往下淌,“臣,臣……”
“当然听说了。”顾怜忍不住又插言说,“哥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势利。前段时间你升官了,他们就拼命向府里递帖子,又是送礼又是要见你,简直和苍蝇一样烦人。前几天突然听说了你没兵权了,又立马都没影了,恨不得躲咱们八丈远,真是拿咱们顾府当瘟神了呢!”
顾忱略一沉吟后说道:“我一切都好。娘是听说了陛下卸掉了我的兵权?”
“接下来,还有些账要清算一下。”萧廷深勾起唇,似笑非笑。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正是早先燕昇从王永恪那儿缴获的往来书信。他捏着信递到了蔡敏面前:“蔡卿,这好像是你的笔迹啊。”
蔡敏已经说不出话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萧廷深把那封信丢在他面前,抬起头来,目光自众臣脸上掠过。
“燕将军已于昨日回京,向朕详细回禀了此次平叛的战果和抓住反贼的过程。”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众人,把一本折子拍在案上,“王永恪犯上作乱,其亲族三代,成年男子一律斩首,未满十五者流放,女子没为官奴。”
别说这些人,就连萧廷深说出想要卸掉顾忱兵权时,顾忱不也一样对他有些误解……顾忱是身在其中的人尚且不能明辨,更何况那些外人呢?
果然不出顾忱所料,八月初,燕昇领兵回京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辆囚车。
那天萧廷深只是把书信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虽然把大部分人吓得够呛,但毕竟只是虚惊一场。首恶又不在顾忱的筛选范围内,所以蔡敏等人数日都没见萧廷深发作,就心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尽管这不符合萧廷深一贯的风格。
“我还想吃云片糕。”
“我还想吃灯盏糕……”
顾母知道顾忱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说出没把握的话。他既然说了没事就一定是没事。她点了点头,靠回到躺椅上,没再多问。而顾怜也瞬间转移了话题:“哥我今晚想吃千合楼的梅花饼。”
他替萧廷深代行天子事,终究是私下的,也终究只是周旋在涉案官员之中。而朝中还有一半未涉案官员,他们不清楚顾忱曾代行天子事,自然也就认为萧廷深在对付了王氏之后,开始忌惮同样手握重兵的顾氏了。
他还在出神,萧廷深已经挪开了目光,眼神倏然冷寂下来。他眼中迸发出一抹锋锐如剑的光,看得数个大臣都情不自禁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