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新县雨水总是比较多,而且一下起来就滴滴答答没完没了。晚上十一点,天上乌云又盖住了星辰,湿漉漉的雾气弥漫开来。眼看刚放晴的天又要下雨,我赶紧走出办公室,希望在下雨前能招到出租车。可还没等到车来,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街上行人比往日少了许多。按理说这个时间出租车应该没什么生意了,可今天不知为何,接连过去了三辆空车对我的招手都置若罔闻。为了醒目,我从屋檐下挪到了路灯旁,很快我的红裙长发都被淋透了。
正在焦急之时,一辆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到了我的面前。我哆嗦着正要上车,那个略显稚嫩的年轻司机忽然说:“坐前排来。”
我坐小车一般习惯坐副驾后位,特别是出租车更是如此。可等了快四十分钟,好不容易有车肯停下来,我自然就不再坚持了。
小伙子闷闷地开了一段路程后,忽然问我:“其他车见你都没停吧?”
“嗯啊,平日里抢着拉,今天不知怎么了,车空着都不搭理我。”我没好气的说。
“嘿嘿嘿,就我胆子大敢拉你。”小伙子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此话怎讲?”车拐进了一个小巷,巷子里路灯昏暗,迎面有车开来,小伙子的脸被照得忽明忽暗的。刚才看着还是浓眉大眼、皮肤白净的俊小子,现在咧着嘴的样子却显得有些渗人了。
“我不说,说了怕你晚上不敢出门。”小伙子继续阴笑着。
“没事,我胆大,好奇心也重,说来听听。”车绕回了大路,外面终于又有了路灯,车里比之前亮堂了许多。
等了一会儿,小伙子声音有些阴沉地说:“他们不敢拉你,是因为欧师傅忽然死了。”
“欧师傅死了关我什么事呢?”我莫名其妙的问。但心底里也觉得刚才那些出租车确实有些奇怪。
“我和欧师傅合开这辆车,他开晚上,我开白天。他走的当天凌晨还去过我家,给我讲了他遇见的一些事。”他似乎有些哽咽。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上周一晚上十点左右,欧师傅把一个男客送到市三医院门口,返回后就再也没拉到一个客人。快深夜十一点时,终于看见有个抱孩子的妇人在路边招车,可当欧师父将车停下招呼时,那妇人手中的孩子却偏说后座有人,哭闹着就是不肯上车。那妇人赶紧抱着孩子扭头就走了。欧师傅反复往后座看,确定那里确实没有人。”小伙子忽然停住了,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那后来呢?”
“欧师傅只有继续在路上转悠,结果还是没有客人。他开着开着,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心里猛地一惊,透过后视镜又偷看了一眼后座,见还是没人。他想反正没有生意,就决定把车停到养老院门口去小睡一会儿。可就在车停稳的一瞬,他忽然感觉后车门开了一下,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回头一看,不知何故感觉有团红雾随即飘了出去。他抬头一看,只见几米远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披着浓密长发的女子。那女子脸色煞白,一双黑洞洞的大眼幽深地看着他,欧师傅脊背一阵发麻,掉头就把车开到了我家门口,说要提前交车了。我一看时间还早,就留他在我家再睡一会儿。可他翻来覆去的老是睡不着,我只好陪他出去抽了支烟。在抽烟时,他带着颤音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我。我自然不相信,还奚落了他一通。”小伙子下意识的摸了摸头。
“第二天一早,我顺路把欧师傅送回了家,他头晚说的那些事儿我也没往心里去。可当吃中午饭时,我给同行们聊起这事儿,有位师傅却非常肯定的说,头晚十一点左右,他遇到欧师傅的车,看见他后座上确实坐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子。这可把我吓坏了,本想赶紧给欧师傅打个电话,可又怕他还在睡觉,也就没打扰他了。没想到他这一睡就再也没醒过来。”小伙子的手使劲在空中划了一下。
我没再问什么,想着就是这辆车,就在我背后……顿感背心发麻。
过了一会儿我问:“那你为什么还敢开这车?”
“我妈是居士,常年在庙里吃斋念佛,她说这事儿与车无关。另外她还给了我一个这个。”他用手指了指后视镜上挂着的镀金佛像。
“那为啥你还敢拉我呢?”我想起自己穿着红裙披着长发,站在雨中的样子确实有些可疑。
“你脸是红的,又有影子。”他笃定地说。
我没敢再问什么了,只想着尽快离开这辆车,生怕反复提起会把不洁的东西再引来。当车停在我家门口时,我连忙付钱下车,由于走得匆忙,连谢谢的话都忘记对小师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