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谈完便是家事,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起一年前,天熙帝如今的气色也有了回春之势,病容散去后的天熙帝看上去更有天子的贵气,他年纪与裴熠一般大小,那双如聚星河的双目却叫人难以砍头。
尽管关津是个性格耿直的人,但在御前久了,这点察言观色的本是还是有的,见天熙帝有话要同裴熠私下说,便以军务先退了出去。
关津觉得裴熠的话很有道理,兵部确实有些反常了,但聂通他有能力,却没有理由,于是他又问道:“可他为何要杀周逢俍呢,周逢俍与聂通一直以来都没有交集,何来这样大的恩怨。”
关津点点头,裴熠浅笑一声,心中暗暗思忖,周逢俍便是死于那一日,若要说这是巧合恐怕未免太牵强了些。
裴熠对关津心里的佩服一无所知,可说的话却十分巧合的像是洞察他心里的想法,他说:“我也是才想明白的。按理说自去年回京后,朝中六部应属兵部最忙,然而事实却相反,除了武魁那几日,几乎不见兵部的动向,常言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让你留意,只是怕生事端。”
关津脸色一变,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若不知详情,但在谒都几乎人人都知道了春闱出了个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状元郎,那写话本的先
裴熠:“屈指可数吗?我看关大人,你就能办到。”
即便他们拥有再多的精兵悍马,也会被内斗消耗,天熙帝“远交”的决策比先帝更笃定,他用这种推恩的方式一点点腐蚀东都的核心,才短短数十载,便能窥得见成效。
“我想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裴熠忽然说:“对了关大哥,兵部有什么异动没有?”
“果然是好手段,只是有一点我还没想明白。”
对于裴熠的调侃,关津并不理会,他直言道:“如果周逢俍不是自尽的,那是谁杀了他呢?想要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能在堂而皇之的出入大理寺的监牢,杀了人还不被发现身份全身而退,这样的人在京城可是屈指可数的。”
李忠义也跟着一并退了出去,天熙帝满脸喜色藏不住,说:“你可算回来了,想必你也听说了。”
“那日你没见到他是不是?”
这也不怪关津诧异,就连裴熠也还没有完全想通,若说他为何会怀疑到聂通身上,恐怕只是因为就像关津所言,在诺大的皇城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堂而皇之的出入大理寺的监牢,杀了人还能不被人发现身份全身而退,能做到这些的,除了关津恐怕只有这位多年在兵部混却从不冒尖的聂通可以做的到了。
见裴熠等着他的答案,犹豫几许便说:“我自然是可以,大理寺的监牢守卫不严,若是乘换防之际混进去,找个机会便能......”话说一半关津顿住了,他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道:“难怪了,难怪你先前叫我盯着兵部。”
两人先后进了城门,宫点门口,李忠义早就在门口守着了,远远看见裴熠,随即便上前迎,李忠义的身份虽然只是太监,但他是天熙帝的太监,皇帝的奴才,比一般主子都还要矜贵些,李忠义并不恃宠而骄,对朝臣一向彬彬有礼,见着裴熠就行礼,裴熠跟着他进了殿。
此行打着护送公主的旗号,他同皇上说的是查探东都的虚实,虽然是个借口,但欺君的事他不敢做,到底还是费了些手段也幸好是费了那些手段,否则此刻还真是不好交差。
裴熠饶有兴趣的看向他说:“哦,关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恭喜皇上。”尽管无人,但裴熠的礼数却并不少,他说:“京城透着喜气,听说春闱的状元郎颇得朝中老臣们的青眼,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臣一回京就隐隐感觉到满城的喜气。”
行伍出身的人大多不太喜欢动脑,他那后知后觉的觉悟在裴熠的提醒下姗姗来迟,却像是久旱的一场甘霖,心中不由感叹道,连这么久远的事都能提前部署,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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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动倒是没有......”关津细细回想,突然他偏过头说:“对了,贵妃摔的那一日陛下未免发生意外,调动大量的禁军守在宫里,所以那天......”
东都王的野心不小,可奈何年岁已高,再年轻十岁恐怕还能让天熙帝寝食难安一段时间。
内阁有些老臣眼高于顶,向来对那些自诩有才名的人不屑一顾,认为大多是徒有其表,而今年的状元郎一纸策论道破时政,令他们大开眼界,起殿试中的那句“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更是不掩其报国之心。
“嘿嘿......”正要说那当然不在话下,缺忽然意识到裴熠这是再暗示他,他转过身果然见裴熠目光一直在看着他,仿佛是在提示他什么,然而关津却有些云里雾里的疑惑,裴熠说:“关大哥,我且问你,如果是你,你能否在不知不觉中潜入守卫一般的大理寺监牢杀了周逢俍而不被人察觉?”
东都世子继承其父亲马背上的勇猛,却没能继承老王爷的谋略,再加上天熙帝继位后对异姓王实行的推恩令导致老王爷的几个儿子相互猜忌,兄弟之间明争暗斗的事不断。